勖存姿對老添說:「添,老好人,快去報警,這種事實真是太不幸了,告訴警察我誤殺了一位朋友。」
宋家明說:「不,勖先生,是我誤殺了他,獵槍不幸失火。」
我說:「這是一項計劃周詳的謀殺。」
老添說:「我早告訴馮艾森貝克先生,不要跑在前頭,我馬上去警局。」他騎馬轉身,飛快地受令去報警。
漢斯的馬在掙扎,它摔斷了前腿。
「把槍交給我。」我說。
勖存姿一點兒也不怕,把槍交在我手中,我向馬的腦袋開了一槍,然後把槍摔在地下。
我蹲下看漢斯的臉,那臉就像一尊瓷像,他死了。
我想轉身走開,但是腳不管使用,我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個罕見的晴天,鳥語花香,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辛普森大太坐在我跟前,她看見我睜開眼睛,噓出一口氣。
「好了,」她說,「真把我們嚇壞了呢,宋先生與勖小姐明天結婚,若你不能去參加他們的婚禮,那可失望呢。」
「他們結婚了?」我問著撐起床來。
「姜小姐,我早勸你別服食過量的鎮靜劑與安眠藥,現在可不是造成藥物反應了?你昏迷了一日一夜,把我們嚇得——我去叫護士進來。」
我怔怔地躺在床上。
一個人被謀殺了,這家人若無其事地辦起喜事來。
勖存姿與護士同時進來,護士替我打針,量血壓,拆除我手腕上的鹽水針。
勖存姿用平靜的聲音說:「我們很擔心你的健康——」
「漢斯呢?」
「下葬了。」勖存姿還是那種聲調,很平靜,「真是不幸,打獵最弊處便是有這種危險。警方很同情我們,案子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我發誓以後再不會碰獵槍。」
我問:「你會不會做惡夢?」聲音也同樣的淡漠。
「不一定會。」他答。
護士餵我服藥。
我問護士:「我是否瘦很多?」
護士微笑,「一下子就養回來了,別擔心,只有好,該瘦的地方全不見掉肉。以後別服安眠藥了。」
我問:「真的是藥物反應?」
「自然,」她詫異,「醫生的診斷。」她拍拍我的手背,離開房間。
我說:「你收買了每一個人。」
「我可沒買下猶大伊斯加略。」他改用蒼涼的聲音。
我完結了,這一生人再也逃不出他的掌握。
我想起問:「你為什麼不殺掉丹尼斯阮?為什麼不殺掉宋家明?還有令郎勖聰恕?」
他背著我說:「他們不礙事。你不曾愛上他們。」
「我也沒有愛上馮艾森貝克。」
「是的,你有,你已經愛上了他,你只是不自覺而已。我認識你遠比你認識自己為多。我必須要除掉他,不是他就是我。」
「你錯了。」
「我沒有錯。你親手烤蘇芙喱給他吃的時候,我知道我沒有錯。」他說。
我不置信地問:「你竟為我殺人?」我顫抖。
「我會為你做任何事。」他說。
「為什麼?」
「你己是我的女人,喜寶,你必須記住這一點,你可以永久地離開我,但是隻要你仍是我名下的人,你最好不要妄動。」他的聲音像鐵一般。
我想到漢斯的頭顱,他的血與腦漿,我嘔吐起來。
勖存姿把護士叫進來。
第二天勖聰慧嫁宋家明,我還是去了。坐在聖保羅大教堂,像個木偶,臉上妝著粉,身上穿著白色緞子小禮服,帽子上有面網、有羽毛。辛普森一直站在我身邊。她待我倒由假心變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