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惡棍,親愛的,居然來問我要錢,問我!問一個火槍手要錢!把他關進監獄,先生們,我再說一遍,把他帶走,送進監獄。要嚴加看守,關的時間越長越好,這樣我就可以遲遲不付房租。”
四個衛士連聲道謝,然後押著擒獲的人走了。
當他們要下樓梯時,達達尼昂拍了拍他們的頭兒的肩膀說道:
“讓我喝一杯祝您健康,您也喝一杯祝我健康好嗎?”他說著將兩隻杯子斟滿了波那瑟先生慷慨送來的波朗西酒。
“這是給我面子,”衛士的頭兒說道,“我領謝啦。”
“那麼,為您的健康乾杯,先生……請問貴姓?”
“布瓦勒納。”
“布瓦勒納先生!”
“為您的健康乾杯,紳士,請問您貴姓?”
“達達尼昂。”
“為您的健康乾杯,達達尼昂先生!”
“除了相互乾杯之外,”達達尼昂現出興奮的樣子大聲說,“讓我們為國王和紅衣主教的健康乾杯。”
如果酒不好,衛士的頭兒可能會懷疑達達尼昂的誠意;這酒是好酒,所以他信服了。
“你搞的什麼鬼名堂?”等衛士頭兒去追他的夥伴們,房間裡只剩下四位朋友時,波託斯衝著達達尼昂問道,“呸!四個火槍手,眼睜睜看著一個可憐巴巴喊救命的人,從他們中間被抓走!一位紳士和一個小衛士碰杯!”
“波託斯,”阿拉米斯說,“阿託斯已經講過你是個糊塗蟲,我贊同他的意見。達達尼昂,你是個了不起的人,將來你升到特雷維爾先生的位置時,我請求你保護我,把一家修道院交給我主持。”
“哎!這都把我給鬧糊塗了,”波託斯說道,“你們倆贊成剛才達達尼昂的所作所為?”
“不錯,我想是這樣。”阿託斯說道,“我不僅贊成他剛才的所作所為,而且對他表示祝賀。”
“現在,先生們,”達達尼昂並不想向波託斯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是說道,“大家為一人,一人為大家,這是我們的座右銘,是不是?”
“可是……”波託斯說。
“舉手宣誓吧!”阿託斯和阿拉米斯異口同聲說道。
波託斯不得不效法他們,一邊低聲嘀咕,一邊舉起了手。
四個朋友用同一個聲音重複著達達尼昂領著說的誓言:
“大家為一人,一人為大家。”
“好了,現在大家各自回去。”達達尼昂說道,彷彿他有生以來一直是專門指揮別人似的,“要分外小心,因為從現在起,我們是與紅衣主教較量了。”
全書 第十章 十七世紀的捕鼠籠子
捕鼠籠子不是今天才發明的,而是社會在形成的時候發明了警察,警察發明了捕鼠籠子。
對於耶路撒冷街①的這個切口,讀者恐怕還不熟悉,而且筆者雖然已經寫了十五年書,但用這個詞來稱呼這種東西,還是頭一回。因此,有必要向讀者諸君解釋一下何為捕鼠籠子——
①耶路撒冷街是當時法國警署所在地。
凡是在一所房子裡——不管是一所什麼樣的房子——逮捕了一名重罪嫌疑犯,立刻嚴密封鎖這次逮捕的訊息,而在這所房子的頭一個房間裡埋伏四五個人,聽見有人敲門就開門讓他進來,隨即把門一關,把進來的人捉住。用這種辦法,不出兩三天,就可以把經常出入這所房子的人幾乎全部捉住。
捕鼠籠子就是這麼一種玩意兒。
波那瑟先生的住宅就這樣變成了一個捕鼠籠子,不管什麼人,只要一進來,就會被紅衣主教的人逮捕、審問。當然,由於專門有一條路通到達達尼昂所住的二層樓,所以上達達尼昂家的人不會遇到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