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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不見,卅四仍然將頭轉向聲音的那個方向:&ldo;老哥們?修遠,你這個老妖精!&rdo;

&ldo;卅四你這個老狐狸。&rdo;

&ldo;別胡鬧了!快讓我看看你!&rdo;

&ldo;彼此彼此,我也很想看看你。&rdo;

&ldo;那就看啊!王八看綠豆,你孃的!&rdo;卅四粗魯成了這樣,粗魯得不設防。

&ldo;我說彼此彼此的意思,就是你也看不見我,我也看不清你。&rdo;

&ldo;搞什麼?老妖精!&rdo;

&ldo;什麼也不搞,老哥們,只是自保。&rdo;

卅四開始沉默,隔著眼布,都能看見他的茫然:&ldo;有這麼慘烈嗎?老哥們。&rdo;

&ldo;一點也不慘烈,殺個人只要動一下手指頭,劫謀最喜歡這樣的高效。他已經刺殺過我九次了,每一次都幾乎成功。你還記得我有十個學生嗎?&rdo;

&ldo;怎麼不記得?北伐軍的十隻眼睛。我見過四隻,無趾是我最熟的一隻。&rdo;卅四在眼佈下微笑。

&ldo;被挖掉八隻了。&rdo;

沉默。屋裡只有無趾壓抑的呼吸聲。

&ldo;我跟以前不一樣了,老哥們,不是你認識那個先國後家出生入死的修遠。路漫漫其修遠,可不再是為了求索,是為了保命。我換了身份,換了長相,你現在看見我也不會認得……&rdo;

&ldo;也換了聲音。不管嘴上套了個尿壺還是茶杯,你最好拿開。&rdo;

簾子裡苦笑了一下:&ldo;不行……其實我一直在猶豫該不該見你,現在我還在想是不是做錯了事情。&rdo;

&ldo;我的老哥們修遠曾經一夜間刺殺了兩派軍閥,他不是個寡斷的人。&rdo;

&ldo;如果人間都分不清是非,你又還玩什麼善惡分明?&rdo;簾子裡重重噓了口氣,但隨之也變得強硬起來,&ldo;說吧,你來上海為什麼事?是有求於我?不利於我?還是你們共黨終於要向劫謀報復?如果是最後一種,那我們大可以談談,再做一回短暫的同志。&rdo;

&ldo;如果哪種都不是呢?&rdo;

&ldo;不可能的。我最後決定來見你,因為想通了大利或者大害,白進之後不外是紅出,總好過現在這樣躲躲藏藏虛耗日子。我死他活,或者我活他死。&rdo;

&ldo;或者你死我活,你活我死。&rdo;

&ldo;可能。&rdo;

卅四徒勞地看著修遠的方向,當然什麼也看不到。

第10章

46

車裡的靛青正在一張上海地圖上打點,他劃上的是中統分佈的點,在地圖上雜亂無章的一片。

頭上的車頂再次被人敲打,靛青連忙道:&ldo;就好了。&rdo;

&ldo;已經好了。&rdo;湖藍拿過靛青手上的筆,地圖上的點被他連成了線,線連成了圈。湖藍把筆重重一戳,戳在那個圈的中心:&ldo;修遠是個惜命的老傢伙,他一定會把自己層層保護起來。他應該就在我戳到的地方‐‐蓬萊仙。&rdo;

被蒙了眼睛的卅四對著那道強光也照不透的門簾,對著他看不見的老朋友修遠。門簾裡在沉默,卅四也在沉默。

&ldo;噯,老妖精?&rdo;

&ldo;幹嗎,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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