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看到自己的男人。大年夜,自己男人就從熱炕頭上爬起來,這一路冰天雪地的,圖個啥?還不就是為了讓老婆娃兒吃的好一點、穿得暖一點,做婆娘的能不心疼嗎。再說了,當家的走了這麼久,晚上躺在炕頭上,冷冷清清的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眼看著自己男人就要回來了,誰心裡不是樂開了花?可那死沒良心的咋還不露頭呢?
丁家大院的人則是等著迎接大小姐,大小姐是丁家的大功臣,挽救了丁家的命運,也使得無數依靠丁家生活的人得以重新安寧下來,他們自然心懷感激。
莊戶女人們翹首企盼,娃兒們你追我鬧,還有些人則和丁家大院的人擠在一塊兒,聽他們擺龍門陣。丁家大院的人談論的話題,自然都離不開一個阿呆。
阿呆,都在一個村裡住著,誰不曉得他?
那孩子老實的過了頭兒,誰家大閨女跟他說句話兒,臉就能紅上半天。是個爺們就敢欺負他,這樣三槓子打不出個屁的主兒,居然大出息了。你瞧瞧,他那老孃明明病得那麼重,還叫人攙著站在村頭兒上,眼巴巴地盼著兒子回來,那一臉喜氣兒。
丁玉落一路往廣原走,一路隨時命人向丁家大院回報訊息,老父牽腸掛肚、夜不能寐,不讓他知道運糧的進展還不急壞了他?
這一來,阿呆的舉動可就傳回來了,每一個回來報信的人見過了老爺,吃飽喝得,剔著牙走出來跟別人拉呱家常時,頭一個說的肯定是阿呆。
“阿呆在清水鎮上幫著臨清縣的縣尉老爺找到了官印,縣尉老爺跟他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一口一個丁賢弟。”
這訊息傳回來時,眾人先是一番驚訝,然後就是嗤之以鼻:“那夯貨,他還懂得斷案子?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恰巧讓他撞上了吧,這運氣來了,城牆都擋不住。
“阿呆在洹水鎮上為大小姐解圍,把一群潑皮流氓般的捕快給應對的舒舒貼貼,那捕快頭兒還非常熱心地幫著阿呆去當地晁保正家借地方住宿。”
這一回人們不再說三道四了,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莊戶人,最明白任你官清如水,難防吏滑如油的道理。吏比官更難對付,尤其是當捕快的,當捕快的都是些什麼人?那些人本來就是一群潑皮無賴,而且是潑皮無賴中的潑皮無賴。
這些人是得理不饒人,無理講三分,落到他們手裡,管你是誰,胡糾蠻纏一番,保準讓你焦頭爛額。這些痞子一旦橫起來,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回頭哪怕挨老爺一頓板子,在你面前也絕不輸那一口氣的。
可是……丁家的馬撞了人家的車,還傷了人,他們居然痛痛快快地放人走路了,還幫著丁家打點安頓?這真是阿呆得出來的事兒?
緊接著,就沒有車隊的訊息了。訊息再傳來時,中間隔了好幾天,丁老爺已急出了一嘴水泡。這一回,訊息說車隊已經到達霸州城了。那報信兒的繪聲繪色地給莊上的人講,講那大雪如席、狂風咆哮,大車寸步難行時,車隊上的人如何要一鬨而散、各自回家,把聽眾唬得一愣一愣的,心兒都吊得高高的。
然後便學著丁浩的語氣神態,聲色俱厲地指著一個個聽眾的鼻子,把他的話兒一字不落地給重述出來,最後才得意一笑,說出了那雪爬犁的法子。
村子裡的人是從不曾見過一個甚麼洪姓老丐的,再說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丁浩了。就算丁浩真是聽一個老乞丐說過這法子,可人的性格、膽識總不會因此而改變吧?他怎麼就忽然變得這麼厲害了?
大家夥兒議論來議論去,最後一個能夠被所有人接受的、讓他們全都覺得既合理又真實的推論結果隆重出籠了:阿呆高燒不退的時候,神魂離體,得到了狐仙點化。
對這些莊戶人來說,這個理由是最不荒唐、最切實可信的。所以他們現在站在這兒等阿呆,很大程度上是想親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