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獻與楊浩,居然得以與族兄李光岑相認,那又是意外之喜了。兩人雖從未謀面,但李興之父是忠於李光岑之父李殷的,而且李興落得如此下場,與夏州李光睿有不共戴天之仇,更與李光岑同仇敵愾。
楊浩在一邊聽了半天的嘰哩咕嚕,便搖身一變成了李興口中的少主,而李興也理所當然地成了楊浩的族叔,這宗親認下來,彼此又親熱了幾分。
尤其是楊浩告訴他,要為他向朝廷請一個官職,李興更是歡喜。
三人又敘談良久,李興擔心妻兒在家擔心,這才告辭離去。李光岑如今公開身份是姓木的,卻是不便公開與他攀親,此時也向他說個明白,李興只道族兄隱瞞身份藏匿於此,就是為了對付夏州李光睿,自然連聲答應,絕不洩露。
待送了李興出去,李光岑便道:“浩兒,想不到我這族弟竟是一位兵器大家,這是天也助你呵,如今我們可以築塔為名採買些鋼鐵由他主持打造兵器,至於茶山鐵礦,因在七氏地盤上,卻需與黨項七氏共議之後才能開採了。”
楊浩欣然道:“義父說的是,待李興造出了這神弓來,連著圖樣,我還要呈送開封一份,我大宋得此神兵,便更加了得了。”
李光岑微微一怔,略一沉吟,方徐徐說道:“浩兒思慮欠妥,這弓……暫時還不能讓朝廷知曉。”
楊浩一怔,詫然道:“這卻是為何?”
李光岑道:“因為奇貨可居。此弓一旦獻上朝廷,朝廷必然擔心此弓會流傳到麟州楊氏、府州折氏之手,必然禁絕我蘆嶺州使用,至少……在我蘆嶺州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之前,這樣的神兵不可不要,那是一件重要的憑仗啊。你莫忘了,李繼筠折辱於你手,憤然返回夏州去了。如今還不知他是不是會來為難我們,夏州的兵,可比不得你剿滅的那些村寨,合党項七氏之力,以府州折大將軍之勇,都要在夏州面前甘拜下風,小視不得啊。”
“這個……”楊浩不禁猶豫起來。
李光岑忙又勸道:“再說,如令人人都看得出來,大宋官家征討天下,定的是先南後北之策。南方雨水充沛,空氣潮溼,用箭處不多,朝廷一時也不需這件利器,而我蘆嶺州則不然口浩兒啊,站在你的角度,狠下心來不分老幼,大肆屠戳橫山羌察,用以殺止殺的手段解決蘆嶺百姓的長期困擾就是大仁;在大宋官家眼中,寧可犧牲這數萬百姓,以削弱西北諸藩戰力,從而削弱將來吞併西北的阻力,何嘗不是大仁?官家征戰四方,打下偌大的天下,你不要妄想他會心慈面軟,下不了這個狠心。犧牲這數萬對你感恩戴德,崇如父母的百姓,甚至連你這個父母官兒也要犧牲,你本s麼?”
當然不甘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正所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楊浩還沒偉大到為了大宋的趙氏天下,眼都不眨地犧牲自己的地步,同樣不忍心把這些依附於他的百姓推上死路。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容後再議吧。”
李光岑展顏笑道:“這就對了,須知你如今不是汞然一身,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牽連著數萬條性命,凡事三思,謀而後動啊。”
楊浩頜首說道:“嗯,此事暫且放下,不過夏州尋得鐵礦,正秘密開採,私鑄兵器之事,我卻須得馬上奏與朝廷。”
李光岑點點頭,繼而又輕輕搖頭,說道:“說是應該說的,不過朝廷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今情形,就連折楊兩藩拒不赴京就任,朝廷也只能裝聾作啞。夏州自徵兵馬,自籌糧草,名為宋臣,實為夏主,朝廷奈何得了他們嗎?”
楊浩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只看顧好蘆嶺州這一畝三分地,那些事,讓官家和趙相公處置吧。”
他州說到這兒,壁宿便晃進了院子,探頭探腦的往屋裡瞧,楊浩揚聲問道:“甚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