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僕點頭言諾,便又匆匆退去。
郗道茂撫著坐幾起身,看著身姿若如柳枝,疲乏無力,起身時還不可抑制地晃了下,樂湮要扶一把,郗道茂輕聲道:“不用了,一點家醜,叫你見笑了。”
樂湮搖了搖頭,“怎麼會,夫人收留樂湮,可說對樂湮恩重如山,如今這小三都挑事兒上門來了,樂湮豈有不管之理?夫人且帶頭開道,容我也會她一會!”
說罷,郗道茂深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樂湮微微有些發虛,暗暗吐了下舌頭,便一本正經地不做聲了。
當是時,新安公主已經在眾女的陪伴下入了院門,她今日一身打扮派頭十足,這輝煌富麗的珍珠金釵的,琳琅滿目地掛了一身,樂湮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某隻驕傲又無用的笨鳥,似乎也是這樣花裡胡哨的罷?她託著香腮,食指和中指一併,靠在紅漆几上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
新安公主也算得一個美人,五官生得勉強算得上精緻,但配上這身公主的高傲氣度,登時就美得有點趾高氣昂了,她伴著五六位與她差不多的美婦,一入這稍顯擁擠容不下這幾尊大佛的別院,說了第一句話:“都說王郎愛郗氏珍之重之,怎麼這安置的別院竟如此不堪?”
右邊以高挑明豔的美婦應聲道:“就是就是,王家那是什麼門第,隨便一揮汗珠子落地也都成了金豆子,這種院子,充其量打發棄婦還可,用來安置郗夫人未免不太合適。”
一上門就直接挑釁了啊,樂湮看了眼不動聲色地於花樹下喝茶的郗道茂,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但卻絕不是因著這幾句話,而且新安公主今日帶了幾個幫腔的如此咄咄逼人,她的風度儀態也沒有失了半分。
這便是士族風範,這便是,叫王子敬惦念一生的郗道茂。
樂湮想回幾句嘴,郗道茂默默然地將手一頓,然後輕聲漫語道:“樂湮小姑子,你還只是個小姑,與她們爭長道短的,只怕遠非其敵。”
她是在委婉地勸她不用強出頭。
樂湮心裡不好受,眼見著新安公主領著那一群人已經氣焰囂張得走過來了,墨色的長髮如她的人一樣張牙舞爪的,一點不像個賢淑公主,當然,這本來也不是賢淑可人兒。她往花樹下身姿羸弱但怡然從容的郗道茂看了眼,眸底閃過一絲自慚形穢的光,但轉眼遮掩而去,便嗤笑道:“怪道姊姊怎麼多日不肯出門,原來竟是守著這般的世外桃源,王郎真是有心了!”
“嗯。”郗道茂笑得溫柔安謐,“王郎自是有心,他知道我喜歡這個。”眸光分明澄澈,但又悠遠,彷彿是懷著某樣甜蜜的心事,如未出閣的女郎提到心上人般,臉頰不自覺的就染了幾朵雲霞般的緋豔的紅暈。
新安公主看得臉色發青,身邊有幾位美婦咳嗽連聲,她方才收攏嫉妒的心神,哼哼了兩下,又粲然笑道:“姊姊真是幸運,可以得到王郎這般的垂愛,妹妹每思之都感羨慕,你說王七郎這謫仙般的人物,若有更多如姊姊這樣溫柔嫻雅的人物來照拂陪伴,豈不是更好?”
這是公然的討要了!
自古見過劫財的,見過劫色的,但是公然討男人的,這特麼簡直就是朵高嶺上的奇葩!
樂湮拍案而起,“公主,據樂湮所知,公主本人就對王七郎用情至深,且還對皇上說了此生非他不嫁了罷?”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新安公主覺得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她小心翼翼與身後幾個閱歷豐厚的美婦對視幾眼後,又迴轉頭來,坦然點頭,“是又如何?”
樂湮從未有一次如此刻般咄咄逼人,她目光灼灼地死盯著新安公主,看得新安公主臉頰發燒竟生了幾分忐忑的心思。然後,樂湮生氣凌然道:“公主,王七郎謫仙般的人物,卻是好馬難配二鞍韉,且公主你也……”她上下將新安公主司馬道福打量了下,摸著下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