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厭坐在車頂,翹著二郎腿,挑釁地吹了一聲口哨。
聞延舟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樓母沒死,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婚禮上會出事,不知道他們怎麼……很多問題,很多疑問,但他現在暫時管不了。
聞延舟將樓藏月拽到自己身後,瞄準了柳厭一箭射出!
柳厭的身手靈活,首接從車窗翻進車裡,聞延舟那一箭的目標其實不是他,只聽見啪的一聲,弩箭射穿音箱的喇叭!
然而聲音卻沒有就此停止,車內的音箱續下了後面的內容,是聞延舟對樓母的步步緊逼——
“賬本在哪裡?”
“月月在哪裡!”
“賬本在哪裡?”
“你、你把我的月月怎麼樣了?!你們這群喪心病狂的畜生!害死了顧總還不夠,連他僅剩的這個女兒都不放過!”
“賬本在哪裡。”
賬本在哪裡,賬本在哪裡,賬本在哪裡……聞延舟就用他那平靜無瀾的情緒和語調,一遍遍地重複這句話,樓藏月在錄音外都聽崩潰了,更不要說首面他的樓母。
樓藏月用力掙開聞延舟的手,在原地踉蹌了一下,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錄音裡傳出監測樓母心臟的儀器的“嘀嘀”聲,越來越急促代表越來越危險,到最後甚至變成警報,她還聽到什麼重物砸在床板上……是樓母吧,是倒下的樓母吧。
樓母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說的依然是:“月月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要傷害她,有什麼衝我來,都衝、衝我來……”
後面就是一陣兵荒馬亂驚心動魄的搶救:“不好!病人心臟停了!快送搶救室!”
“快!快!!”
“…………”
錄音至此戛然而止,樓藏月的大腦也變得空白。
她看著眼前這場混亂的械鬥,有人被踹飛,有人被打出血,有人摔在地上,有人滾下斜坡……好荒繆,怎麼會打成這樣?
她都開始在想,事情變成現在這樣,歸根到底,是誰的錯?
其實是她吧?
是她的錯吧?
聞延舟是惡,她是蠢!
她遇人不淑,她引狼入室,她害死了樓父,又害死了樓母,她害死了對她視如己出的養父母!
她在他身邊當了三年的工具被傷害得體無完膚,那時候尚且可以算是天作孽。
但一場火樹銀花就哄得她放下心結又接納他,現在落得這個害人害己的下場,就是她自作孽!
樓藏月渾渾噩噩,低頭看身上的婚紗,漸變的薄荷綠色裙襬早就弄髒了,但就算髒了也很好看,像一朵鈴蘭花。
一朵即將枯萎的鈴蘭花。
樓藏月知道樓母突然陷入昏迷,跟聞延舟和他的同夥一定有關係。
但沒想到竟然就是聞延舟一步步逼成遮掩的,他明知道樓母是她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她為了樓母,揹負了多少,他看在眼裡,可他虐待起樓母還是不手軟。
都說愛屋及烏,又說恨屋及烏,他不愛她當然不會手軟,不愛她卻還非要跟她結這個婚……親手設計的婚紗……呵……
樓藏月踉蹌地後退著。
聞延舟看她的神色空白,知道她不好,要抓住她:“藏月!”
但加入混戰的人太多了,聞延舟一時靠近不了樓藏月,而樓藏月根本沒管他們的打鬥,沒有躲,也沒有避,她像丟了三魂七魄。
不知道是誰一腳踹中她的後背,她撲倒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又有人踩中她的手掌,她咬牙抓住車門的把手,爬了起來。
她隔著玻璃緊緊地看著裡面的聞夫人:“……我媽媽到底在哪裡?這個電池到底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