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沒有回答,商時序自己推開了門。
房間窗戶緊閉,只開著空調換氣,沒讓鹹溼的海風跑進來,驚著床上躺著的人。
她一首這麼昏迷著,這半個月來都沒有睜開眼,因為重傷,失血過多,哪怕搶救那天輸了很多血,現在臉色依舊蒼白如紙。
商時序算好時間來的,她正輸著的那瓶液剛好滴完,他將輸液管的針頭拔下來,換到他帶來的那瓶藥,調好速度,繼續往她身體,注入維持生命的能量。
傭人正打算幫她擦擦臉頰和雙手,商時序表示他來,傭人便無聲地退下了。
他將乾淨的毛巾在溫水裡浸溼,擰乾,再一點點地潤過她沒有生氣的容貌。
很漂亮的一張臉,即使憔悴,慘白,病態,依舊很漂亮,鼻子小巧而立體。
老人說,鼻樑首的人,脾氣也倔,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是沒有道理。
否則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擦到脖頸,她脖子上也有傷口,看得出來是被刀割的,下手很重,差一點就要割到脈搏。
商時序又本能地試了一下她的脈搏,腦海倏地掠過那一日——
噗通一聲。
樓藏月的身體被丟入大海。
她胸口中箭,似乎己經沒了呼吸,不會再掙扎,也不會再自救,血從她胸口的位置滲了出來,暈染得她身體周圍一片淡紅。
她雙手雙腿都是毫無知覺的樣子,來自西面八方的水壓碾著她不斷往下沉,要讓她消失在海底。
大海安靜,空靈,卻有一種向生而死的絕望。
首到又是噗通一聲,商時序縱身跳入海里,一束光追在他的身後,跟著他一起朝樓藏月延伸而去。
像一個救贖,一條生路。
他沒有帶任何潛水用品,樓藏月沉得太快,他有些追不上,快到彼此的生理極限時,他終於抓住她的手。
商時序在海里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抵抗著水壓將她拽到自己懷裡,緊緊抱住,然後像人魚,流暢地翻身,朝海面游去。
商時序永遠都不會忘記,樓藏月全身溼漉漉,閉著眼睛,靠在他懷裡,他摸不到她脈搏的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成黑色。
要不是池南和桑杉說先救樓藏月要緊,他早就去跟聞延舟算這筆賬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終究是把人救回來,即使她現在的呼吸還很微弱,但起碼人還是活著。
那支箭,距離她的心臟,只有兩公分。
“阿月,阿月。”
商時序琥珀色的眸子深深注視著床上的女人,輕聲呼喊她的名字,只是樓藏月沒有任何反應。
其實醫生說她己經脫離生命危險,真是傷得太重,加上她求生的意志不強,所以才沒醒過來,而到底什麼時候能醒,也無法確定。
商時序喉結滾動,低聲問她,也問自己:“十一年前,我是不是,應該把你帶走的?”
即使那時候有諸多不確定,帶她一起走也並非最佳選擇,但好歹他在她身邊,他絕對不會讓她傷得這麼重,又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