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內侍退出,肖彥環視四周,眼光落在殿角的漆金大箱子上。他讓穿針在榻椅上坐定,在地磚上踱著方步,沉吟片刻,道:“這皇宮也好,王府也好,多的是鑲金鍍銀的,就是一般官宦之家,也少不了貝雕砌玉、珍珠瑪瑙。我怕你沾了奢靡之氣,變俗了,一直沒給過你什麼。”
“王爺給了臣妾景辛宮,是最大的奢侈了。”穿針笑道。
“景辛宮是我心中的一道魔,”肖彥湊近穿針,抬起她的手背,在上面輕輕吻了一下,“你給了我平靜,我就拿景辛宮跟你換,或許你能幫我驅走心中的魔。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思忖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讓你又搬了出去,結果事情更糟,你又倔得要命。”
“王爺又拿引線來刺激臣妾。”穿針抿嘴笑著,毫不客氣地揭他的短,“臣妾以為王爺真的喜歡引線那型別的。”
肖彥有點不自在地乾咳一聲,一手攥她更緊,拿灼灼的目光望定她:“又調皮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現在再罰你一頓?”穿針笑著討饒,肖彥總算放了手,向殿角方向走去。
穿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肖彥的動作,肖彥掀起了箱蓋,爍爍金光映亮了他的臉。莫名的,穿針的心急跳起來,她希望肖彥挑的是那塊玉帛,又希望不是,兩種矛盾的心理交織纏繞著,讓她如坐針氈。肖彥凝神看著滿目珍寶,並沒有探下手去,似乎也在猶豫,他默默地看了一回,開口道:“針兒,你過來自己選一個。”
穿針無奈過去,站在他的面前,她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在玉帛上。“挑吧。”肖彥一手攬住她的肩,鼓動她,“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前,你挑一個。”穿針咬牙,拿起了玉帛。
肖彥卻釋然的笑:“對女人來說,確實是個寶貝,百毒不侵,永褒美貌。”
玉帛輕得像綢絲,外表又滑膩而瑩然,而在玉色與燭輝交加之間,有流動的五彩豔影劃過。
“是她的嗎?”穿針緩緩開口。
肖彥斂了眉,接過玉帛,回憶道:“據說這是柬國皇帝珍愛之物,冷霜兒是皇帝妹妹所生,足見她在柬國受寵溺程度,可這東西從沒見她用過。後來我想留一物作紀念,派手下人去景辛宮裡取了它回來。一直放在箱子裡,竟然沒敢去看,後來也就忘了,這一放就是四年多。”他自嘲地一笑。
“這是她的東西,臣妾萬萬拿不得。”穿針想,這是她對他唯一的東西,還是放回去吧,她當真想這麼做了。
肖彥按住了她的手,神情坦然:“該回憶的印在腦海了,如此好物,豈可束之高閣?你一眼看中它,說明你跟它有緣,拿去吧,它就屬於你了。”
“謝謝你。”穿針收下,盈盈有淚光閃動。
玉帛真真切切地在自己的手中,她真的踏實了。自己不想做什麼百毒不侵的九魔仙子,傾世容顏與她何干?她還是做那個普普通通的龔穿針,守在他的身邊,心無旁騖的,足矣。
他在後面環住她的腰,下巴抵著她的頭髮,雙手緩緩在她的腰間摩挲:“圍在你腰上,我還嫌麻煩呢……這樣才方便。”她仰起頭,輕輕靠在他的身上,搖曳的燭光映照一對重疊交錯的人影。
餘下的時日,肖彥不在王府。穿針開始去孃家請慶洛教她識讀詩書,慶洛明年可以參加朝廷殿試,她藉此還可以督促他用功。
那塊玉帛靜靜地放在她的櫥櫃裡,曾經暗地面朝大銅鏡將玉帛纏在自己的腰間,除了清涼而潤滑的感覺,沒什麼特別之處。腰圍倒漲了兩寸,看起來臃腫不堪,想著冷霜兒大概不想壞了婀娜的姿態,才棄之不用?自己也覺彆扭,撤了收起來。
開齋日又一次來的時候,她在裕仁街旁的寺廟裡,等到了南宮老夫人。
天色暖和,滿城繁華,沿街飄散著陳年花雕的香氣。南宮老夫人的鬢邊插著鸞鳳步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