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誰?”盧成爾義似乎很詫異我問出的這個問題,他伸手一指腳下,“萬民,百 姓,普通人。”
“不”我答道。
“那你將變得和他們一樣”盧成爾義轉身就走。
我竟然伸手去抓住他的衣角,抓住時卻發現衣角早已經風化,剛觸碰到便抓了一手的黑 灰。
“為什麼?”我問,拼命掙扎,半個身子已經陷入了那些血肉模糊的人群中。
“萬民因天下而生,天下又因萬民而亡。”重新做回龍椅上的盧成爾義說,語氣無比冷 漠。
我掙扎著,拼命地掙扎著,最終出現一隻手將我拉了下去,雙眼被一抹鮮紅給充斥,隨 後我聽到盧成爾義的聲音在耳邊迴盪:“我救你,你將成為和我一樣的人,不救你,你會 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只有兩個選擇……”
那一刻,我從夢中驚醒過來。許久後,我才回憶起自己是誰,身在何處,又即將去什麼 地方,同時腦子裡面也在回想著他的那句話——萬民因天下而生,天下又因萬民而亡。
腦子中突然生疼起來,猶如千軍萬馬從那裡踏過,在雲集城中與賈鞠的那些畫面又重新 出現在腦子之中。
“做惡夢了?”卦衣看著馬車外問我,他並不看我,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很久之前。他復 活了,那個軒部的統領又活了過來,而我呢?
“我明白了。”我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回答他的話。
卦衣放下幕簾,雙手插入懷中:“你明白什麼了?”
“迴圈,輪迴,無始無終。”我笑了,我有很強烈的衝動將面具給摘下來,當我一隻手 將面具抓住時,卻被卦衣牢牢抓住了手腕。
我看著他問:“幹什麼?”
“你準備幹什麼?”他終於抬眼看著我。
“我想摘下來看看,面具下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卦衣嘴角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隨後又開口道:“多年前你就可以這樣 做,但你沒有,現如今你這樣做了,又有何意義?你不是剛剛說過,無始無終嗎?既然如此 ,你摘下又有什麼意義?總有人會替你摘下的,但那個人不是你自己。”
是嗎?那個人不是我自己?白甫和賈鞠好像都表達過這個意思。
這兩人都是在這個亂世中能以“眾人皆醉我獨醒”來形容的怪才,這樣說來,也許全 天下都保持著清醒,就只有我還在醉夢中。
我終於放下了手,問卦衣:“殺人是什麼感覺?”
“你應該比我清楚,你殺掉的人是我的數倍。”卦衣淡淡地回答,又將頭偏向一邊。
“是嗎?”我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麼。
“你還會殺更多的人。”
“我不想。”
“你想。”
“不想”
我爭辯道,幾乎在高喊。死亡很可怕,我深知這一點,所以我不想殺人,但同時又明白 一個人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最終還是會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那個死者的世界,所以死亡根 本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生與死之間,你懂得了什麼?你又做了什麼?
“好吧,你不想,那麼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卦衣問我,還未等我回答,又追問一句, “如果你依然想俯首成為他人的墊腳石,他人手中的棋子,那麼我與軒部將不會再奉陪”
卦衣這是在威脅我?還是在提醒我?
“你想讓我怎麼做?”我問卦衣,我真的在問,並不是明知故問。
“死的人已經夠多了……王菲死了,綠薨死了,還有很多很多無辜的人都死了,我不願 再看到有認識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就連你,我也不願意看到,所以你如果立志想成為一名 別人的棋子,那麼我們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