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陳海四處瞅了瞅,然後徑直走到一處桌几旁,只見那桌子最上面鋪著一張宣紙,勾抹的不成樣子,顯然是方才有哪位才子用這紙作詩,但不太滿意,又塗抹掉了。陳海將紙拿開後,見下面又有一首詞——《青玉案?秋夜幽思》秋聲漸起寒鴉路,暮雲卷、斜陽暮。瘦影孤燈誰與度?舊箋殘墨,幽懷難訴,獨對星無數。
相思欲寄無尋處,雁字回時意踟躕。冷月穿窗風入戶。夢魂飄遠,故園難赴,淚落梧桐樹。
這首詞上闋描繪了秋夜的景象,寒鴉、暮雲、斜陽、孤燈等意象烘托出孤獨寂寞的氛圍,主人公在這樣的環境中,對著舊物,滿心幽懷卻無處傾訴。下闋寫相思之情難以傳遞,看到大雁也只是徒增猶豫彷徨,冷月寒風的夜裡,思念使得夢魂飄向遠方,可是故園難回,只能對著梧桐樹落淚,以景結情,更添惆悵之感。只是字跡未盡數乾透,顯然是方才有人剛剛作好。
陳海轉頭問齊證道,“可是以青玉案為詞牌名?”
齊證道點頭,”不錯,方才我們正是以青玉案這詞牌名為題,若是陳兄覺得難了些,也可以做些別的。”
陳海也不答話,拿起筆在另一張白紙上緩緩寫了下去。
陳海一邊留意著那個方向,一邊握著毛筆,字寫的並不算快。
周圍的人都圍攏過來,看著陳海筆走龍蛇。
過了一會兒,杜子騰在一旁看著,就著陳海寫的幫忙唸了出來。
“青玉案,元夕”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有穿透力,圍在後面的人聽到後便漸漸的安靜下來。
又片刻後,杜子騰緩緩站直了身體,深呼了一口氣,這才緩緩的朗聲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第一句便是暴擊!
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田衝瞬間變了臉色
醉意樓,三樓的宴會廳裡,此時除了陳海手中毛筆在紙上滑過的沙沙聲外,便只剩下了杜子騰的聲音。
只這第一句出來,田衝心裡便泛出不好的預感,他怎麼會?他怎麼抬筆就能寫出這樣的詩詞甚至於沒有一絲的猶豫,甚至前面那首別人寫的《青玉案》都沒有對他產生絲毫的阻礙,要知道作詩之前最忌就是觀他人的作品,這樣會將自己的思維限制住,但是陳海他, 他竟然沒有絲毫的猶疑。
在場的眾人有些是聽過陳海的名頭的,偏偏那首《登高》其實很多人都有討論過。按照陳海的年紀,就算有才也不至於能做出如此詩作來,所以更多的人討論後便更傾向於是蔡琪幫陳海潤過筆,蔡琪一定與這人私交甚篤,或者收了陳海的天大的好處,甚至乎,那首詩就是蔡琪本人所作,所以才能有這等精彩絕倫的詩作。以蔡琪的名氣,他已經不需要再用詩詞來證明自己了。
但是當剛才田衝當著大家的面說陳海在揚州做了三首極具才情的詩作時,有些人便心中生了懷疑,莫非這人真有如此才學?
他才不到二十歲吧?
田衝的臉已經垮了下來,事實上,便是他在聽到《登高》後的第一時間裡,到處宣揚這詩應該是蔡琪所作的,又或者蔡琪幫忙修改的。原因無他,別說陳海才不到二十歲的年紀,便是田衝自己身邊的那些四五十歲、大半輩子浸淫詩詞歌賦的老師也都說過若是沒有幾十年宦海沉浮、洞悉世態冷暖的經歷,是絕對寫不出這樣意境的詩的。田衝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原因無他,陳海太過乾脆了,一開始好像是眾人將他架到了高處,他不得不做的樣子。但是陳海拿筆就寫,太過從容了這讓他生出了深深的挫敗感,不論是陳海極具才情的文字;還是陳海實際上洞悉了他的用意,並反過來用一首《青玉案,元夕》打了自己的臉。
“沙沙沙”
陳海的筆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