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篆到行書,文字若不實行拼音,那改的意義不大。
什麼樣的語言便有什麼樣的思想,什麼樣的思想便有什麼樣的國人。醫學上說病菌的生殖需要環境,同樣,思想的生長也需要環境,唯有改變舊有的語言環境。文化才能革新,封建糟粕才能去除、自由民主才能生根落地。所以,在一切要改東西的當中。語言是第一重要的,只要攻破了這一關。那接下來的時代潮流便由我們這些人引領,這正是國粹黨章太炎等人死守的原因。
國粹黨為了迷惑民眾。說什麼‘書面用文言文、口頭用白話文的習慣古已有之,文白兩不相同逾數千年,根本沒有改進之必要’。我們千萬不能上當,假使事實真的如此,那也應該為反對而反對。以往,我們推行白話小說,比如豫山便寫了好幾篇白話小說,小說確實寫的好,可報紙不讓登載,那效果便完全沒有了。
所以,短小又絕美的新詩一定能別開生面。為何如此?因為詩是可以口頭傳詠的,而一篇小說,那怕再簡短也是無法傳詠。那些老學究不是說文言文很俗嗎,不美嗎……”
說到這裡胡適很不自然的扶了扶眼鏡,當時在北大爭論文言文白話文時,曾出過兩件糗事。一是同為北大教授的黃季剛,談到白話文和文言文那個更簡潔,便舉例說‘比如胡適老婆死了,家人發電報報喪,若用文言文,‘妻喪速歸’即可;若用白話文,那就要寫‘你太太死了,趕快回來’九個字,電報費要多兩倍’,此例一舉,全場捧腹;
再一件就是為了回擊黃季剛的例子,一次講座上胡適說白話文比文言文更簡潔,而後讓學生舉例,一個北師大的女學生站起說了個成語:‘無能為力’;胡適當即對之曰:四字太費,三個字即可,那就是‘幹不了’,全場掌聲如雷;可北大終究是壞人多,下一個學生直接念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請先生精簡。胡適當即就傻了,一班支援白話文的人士也口呆目瞪,半響沒有語言。
為何如此?原因在於,白話文也許可以比文言文更簡潔,但它卻無法表述文言文所能表達的那種語言美、意境美。不說文言文讀來很多都是朗朗上口,就這‘落霞’‘孤鶩’‘秋水’‘長天’四種景物所構成的生命景象,便是窮盡所有白話文也無法表達的,因為這是站在一個更高的維度描繪生命,而漢語言獨有的音韻美和景像美也深藏於此。
白話文做不到,換成其他任何字母文字也都做不到。因為說到底,漢語、漢字它原本就是一副畫,文言文一字一義,畫畫相接,於是成了一副景;而白話文只是字,字再怎麼累計也終究是死物,它不是畫,而是尺子,用尺子去測量生命和美是不可能做到的。當然,尺子一樣的語言最後也可以精簡成公式,比如:e=mc2,但這又是另外一種毫無人性的美了。
黃季剛只是一個弟子,所以出了一個‘妻喪速歸’的刻薄嘲諷,但章太炎終究是大師,讓人轉述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就要了白話文的小命,這種短板是白話文的天生性缺陷,也是漢語的天生優點。為此,當看到徐志摩絕美的新詩,胡適當即醍醐灌頂、腦洞大開,這才有今日拉著諸人在婚禮也要一敘的場景。
胡適不快的將往事從腦中掃除,更將全身精力放到講話上來。他接著道:“槱森的新詩寫的非常之美。比如這首:”胡適深情朗誦道:“
我有一個戀愛;——
我愛天上的明星;
我愛他們的晶瑩;
人間沒有這異樣的神明。
在冷峭的暮冬的黃昏,
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
在海上。在風雨後的山頂——
永遠有一顆,萬顆的明星!”
深情的朗誦完。胡適再道:“這裡有一本槱森的詩集,全是新詩,有些抒情、有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