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後,換馬上岸。
船隻在內流河的行進速度,遠遠趕不上馬匹,所以,王暉小心翼翼地沿著蘄河挺進的時候,盧絳已經一馬當先,奔著蘄州就去了。
五代十國的“蘄州城”,也就是後世的蘄春縣所在地,西、北部鄰著蘄水,與中原政權最近的戰略城市是廬江,但是要翻過大別山。
張瓊據城防守,一個在戰爭絕境場景中能夠將趙匡胤救出來的人,絕對不慫,甚至說,他是不少南唐士兵的噩夢。
周世宗郭榮第二次徵南唐時期,張瓊就跟隨趙匡胤,“十八里灘砦”一戰被南唐軍隊層層包圍,陷入混亂,當時南唐士兵手持盾牌,已經接近趙匡胤所在戰船,“太祖命瓊射之,一發而踣,淮人遂卻”,一箭射中領頭的,餘者不敢近前。
再後來,攻打壽春,趙匡胤也是命懸一線,南唐壽春守將命令萬箭齊發,張瓊用身體擋住趙匡胤,自己大腿上中的一箭,“鏃著髀骨,堅不可拔”,張瓊疼的暈死過去。醒來之後,就出現了經典一幕:張瓊要了一杯酒,一口喝乾淨,跟軍醫說一個字“拔”,史書記載,“破骨出之,血流數升,神色自若”,頗有當年關雲長刮骨療毒的風範。
排除張瓊是否裝逼的猜測,反正,這個人不好惹。
確實如此,當張瓊接到報告,說南唐池州大營前來攻打蘄州,第一反應不是加緊城防準備,而是率領手下衝出城去。
本來,蘄州雖小(五縣府),可城牆也算堅固,你老老實實守著唄!
趙麗蓉奶奶說的太對了,人太狂了,不是啥好事。
張瓊帶了兩千人出城,另外兩千駐守,蘄州城西南二十里處,盧絳與張瓊碰上了,這倆都挺猛,也都挺狂。
盧絳一開始就沒打算等王暉,他依仗的就是五千潤州大營的兄弟,見到對面煙塵四起,盧絳駐馬,用大槍指著對面說:“一人一首,不要搶。”
首,就是首級,俗稱腦袋。
氣定神閒的樣子,好像不是去砍人,而是去摘果子。
說完,一挺長槍,戰馬已經竄出去了,身邊的親兵及身後的將士一看,真愣啊!
一軍官長都衝上去了,當人家手下的能看著嗎?
“士氣”這種東西,說得高階點,就是信仰加持,如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腦子一熱。
此時,潤州大營這些軍士的腦子不是一般熱,應該是高燒,燒迷糊了的那種,刀砍身上都不覺得疼。
瞬間混戰!
蘄州守軍一開始真沒把這群“南人”(或“淮人”)當回事兒,後周能夠入殿前軍隊伍的,身高、力氣、武藝等都是經過嚴格考核的,一看對面衝過來的人,平均都比自己矮一頭。頓時就感覺,自己這邊的勝算多一分。
真是這樣嗎?一交手,他們發現這群“南人”士兵,掄起刀劍來是真玩命,似乎每一下,都要把人斬成兩段才罷休!
戰場就跟打鐵鋪一樣,刀劍相碰,或落在盔甲上,叮叮咣咣。
戰場人數是5:2,張瓊這邊明顯處於劣勢,原本,他想憑藉著“周軍戰無不勝”的威名,一舉沖垮盧絳,可打著打著,戰場形勢就發生了奇怪變化。
南唐士兵根本就不逃,甚至都不躲!
哪怕是一對一,個子矮的南唐士兵,就跟蘄州守軍對砍,你挨一下,我挨一下,就跟回合制遊戲一樣,就看誰血厚。
張瓊拼殺間隙,看了一眼盧絳,似乎明白原因了。
盧絳已經槍挑數名士兵,長槍紮在屍體上拔不出來,抽出寶劍繼續砍,真正意義上的身先士卒。
有親兵靠近保護,被盧絳一腳踹開。
“殺敵,圍著我幹什麼!”
“殺敵,破城!”
“一雪淮南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