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數面之緣,張洎與梁義已經成為莫逆之交。
初來乍到,張洎自然不瞭解後周朝廷中的情況,於是詢問:“梁大人,此次進貢準備之物,雖說有大臣一份,可如何分配,還希望能夠指點一二。”
意思就是,你跟我講講,我該給誰送禮。
梁義也是善於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的,否則,也不會被委派到南唐當外交官,張洎一言一行所流露出來的動機,他看的很清楚。
“張貢使,若說贈送國禮,朝中一品大員自然是不能少的,可是,範丞相、王府尹等人,歷來對外標榜懸魚之志,貿然送禮,恐怕對方誤會。依我看,倒不如選一些與他們親近之人。”
範質、王樸、王溥、魏仁浦等人,很難結交,梁義說的也是真話。
“有勞梁大人明示了。”
梁義想了想,說道:“依我看,趙普大人值得結交,此外,盧多遜、史弘肇、竇儀等人,也值得結交一番,若是國禮準備的充沛,一些家眷也要打理一下。”
張洎竊喜,心中暗暗記下名字,感謝道:“梁大人提攜之恩,容日後多多報答。”
說到這裡,不臣之心已經十分明顯了,什麼叫“日後多多報答”,意思就是,以後南唐國土盡數歸於後周,你我可能會同殿為臣,到時候我再好好賄賂你。
梁義笑著推辭:“哪裡話,在下應盡職責!”
好一個“應盡職責”,卻不說,張洎已經悄悄將一枚鵪鶉大小的珍珠送到了梁義手中。
開封府對接進貢事務並不繁瑣,雙方只要點清進貢物品,在交接文書上簽字,就算大事告成。
當然,交接文書只是一份官方檔案,不等同於進貢清單,實際南唐送來的,與最終送到宮裡的,肯定就會有一些出入。
按照流程,交接文書籤字之前,張洎需要到藏庫中清點一遍進貢物品,然後貼上新的封條,封條一共兩款,一款是金陵內務府的,另一款是東京開封府禮儀司的。
梁義是宮中官員,隸屬戶部、借調禮部,只是協助南唐貢使,自己在開封府沒有任何職權,得到實惠之後,又與張洎寒暄幾句、囑咐他要重點關照的人,然後離去。
張洎一人前往藏庫,走在偌大的開封府內,環境雖然陌生,心情異常愉悅。
“來人可是張貢使?在下安習,禮制司主簿,在此恭候大駕。”
“南唐貢使張洎,有勞閣下了。”
安習的話,讓張洎很受用,一直以來,後周臣子在南唐臣子之間,都有意無意地表現出強勢,即便兩個平頭老百姓遇到了,後周這邊的即便是窮困潦倒,南唐這邊的即便是小康之家,後周百姓也會表現的自信心爆棚,這是國家強大的一種表現形式。
誰他媽說大國崛起與小民尊嚴無關的?
而禮制司主簿安習盼著南唐進貢隊伍到來,已經有點望眼欲穿了,他為了討好趙匡義,許諾出去了一些好處,大話說出去,就要想辦法兌現。
因此上,一見到南唐朝貢使張洎,安習就像見到了失散很久的親人,立即迎上去,噓寒問暖、客氣異常,這讓張洎的自尊心和虛榮心都得到了空前滿足。
“張貢使,第一次到大周來嗎?”
張洎點頭,說道:“北方風物,大國氣象,有幸前來一見。”
“周、唐兩國相隔數千裡,自然差異巨大,俗話都說,十里不同風,就是這汴梁城中,人情世故也獨有一套。”
安習將“人情世故”四個字咬的特別重,張洎聞聽,微微一愣,隨即點頭稱是:“人若無情,與草木無異。”
兩人一番對話,心照不宣,走進藏庫之後,偌大的庫房當中,整整齊齊擺放著上百隻大木箱子,這些僅僅是細軟之物,一些名貴特產,則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