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喬對張洎的舉動,顯得漠不關心,一來,他性格恬淡,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就極少與人產生爭執,給人一種“老好人”的感覺。二來,他有自己的使命,表面上,李煜委派張洎去給後周大臣送禮,可這一行動,確是為了給陳喬打掩護。
張洎以為自己掌控全域性,實則,他才是被掌控最狠的那一個。
與此同時,濟安寺一眾“僧人”,已經進入了汴梁,直接前往大相國寺。
按照最初的計劃,李煜是讓蔡振帶隊,可中途生變,覺悟在沒打招呼的情況下,自己參與進去了。
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蔡振是武將,知道在外行動必須隨機應變,簡單與劉政諮商量之後,臨行前就決定由覺悟帶隊,二十名濟安寺的真和尚,則按照原有職位,負責進入大相國寺參與論佛參禪的交涉。蔡振、穆堅、譚宗與眾多軍士一樣,混在隊伍當中,充當僧值。
覺悟一行人,不僅路程走的快,也比較順利,因為他們手中有“小長老”的推薦信,這封信可比什麼“朝廷文書”更管用,因為在小長老的背後,是趙匡胤。
儘管,沒有能按照計劃將李煜忽悠到汴梁來,可透過佛事交流,也能夠對南唐產生重大影響,最好能夠讓李煜沉迷其中,整個南唐朝廷的風氣變得“無慾無求”,這樣打起來,能省去很多消耗與傷亡,最理想的狀態,當然是“李煜以天下蒼生為先,主動投降”。
歷史上,確實是按照這個步調走的,可這一次,趙匡胤想瞎了心了。
現在這個李煜,是生長在紅旗下的,沐浴共和國之輝的,無比堅定的,去他大爺的上帝的,連奧特曼都不放在眼裡的,無神論者。如果不是擔心社會動盪,他做出的“滅佛”行為,比郭榮有過之而無不及。
眾僧人來到相國寺,真梵住持親自接待,昔日小長老還是講經師的時候,真梵就已經是“首座”的職務,半年前,老住持圓寂,真梵順理成章地升為住持,聞聽故人推薦的僧人前來掛單,自然不敢怠慢。
【周世宗滅佛,不是說把佛教徹底剷除,而是將“非敕賜寺額者皆廢之”,換句話說,寺院開設必須經過朝廷允許。】
同時,真梵也感嘆人生無常,沒想到昔日一個小僧,南渡到唐國之後,竟然搖身一變,成為皇家寺院的住持。選擇比努力重要,確實不假。
交涉事務自然是由覺悟負責,雙方相互地吹彩虹屁,什麼“佛法精深”,什麼“鬢絲禪榻”,什麼“禪心如水”,什麼“戒行精嚴”,看那勁頭,要不是戒律擋著,這倆人當場就能喝血酒、斬雞頭、拜把子。
這正是蔡振想要的狀態,他和一眾剃光了頭的軍士混真和尚當中,儘量小心翼翼,杜絕任何被關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