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歲吉兆。這對後世考索前人墨跡書翰不無幫助。有些印章平時不用,而在新年會使用一段時間,如在正月裡常用的“逢吉”、“吉羊”之類。
撰寫春聯的習俗傳說起源於更早的桃符,古人每逢新年,輒以桃木板懸門旁,上書“神荼”、“鬱壘”二神像,藉以驅邪。至五代時,時己丑新春試筆,陸灝於新正硃筆臨弘一法師《羅漢像》,誠為佳節中的雅趣興在桃符上題聯語,後蜀主孟昶就曾在桃符上自書春聯“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明清時春聯風氣尤盛,每逢春節將至,家家戶戶張貼春聯,因此每至歲時,總會有一種代寫春聯的臨時性營生,以備市井民眾所需。這種春聯多為成句,對仗雖工,但缺少新意。春聯多用大紅紙,貼得牢的可保持一年之久。文人士大夫對此類春聯並不著意為之,一般任憑宅中安排,但對於室內的春聯卻格外精心,融入自己的情趣和文采。這樣的春聯大多采用灑金紅箋或桃紅虎皮宣紙書寫,不用裝裱,度室內門框大小而裁剪得宜,其目的是新歲自娛,不是炫耀給人看的。
室內或書齋中的春聯既要有新歲的溫馨,又要有雅趣,不落俗套,匠心文采盡在其中。這種春聯不必緊密結合辭舊迎新的憧憬,更沒有寄寓福祿的企盼,只要沒有乖戾寒疏之語就可以,如果有些閒情或自嘲之語就更顯出自身的修養和風度,甚至有些遊戲性質,也能為新春增添幾分情致。六十年代初,我去一位同學家中,那個同學是清末一位滿族重臣的後嗣,當然家道已中落,但堂屋正廳還是懸著一塊“春蔭齋”的橫額,他與父母同住在正房東側,舊時的暖炕還在,炕上有架炕屏,炕頭上還有云片石掛件。因為是在正月裡,炕頭掛件左右新貼了一副春聯,是他父親用普通紅紙書寫的,上聯是“父子雙雙進士”;下聯是“夫妻對對狀元”,看後不解,後經他父親稍加點撥,才恍然大悟,原來我這位同學與其父都是高度近視,而他父母皆是大胖子,於是才有了“進士”(近視)、“狀元”(壯圓)之諧,不禁啞然失笑。
陸灝先生最近又寄來他集的宋人詩句囑書,上聯是“閒尋書冊應多味”(黃山谷句),下聯是“聊對丹青作臥遊”(陸務觀句),何其太雅,對仗也算工整,就是作為春聯懸於書齋之中,也是頗為貼切的。廠甸淘書,自清中葉以來一直是北京文化人在春節中一大樂事。琉璃廠、海王村一帶,最初的經營並非文玩業,而是書肆和南紙業,每到臘盡,廠肆之中的古玩鋪會顯得清淡許多,反而是書肆日漸紅火,尤其是廠甸開市在即,店家要提早備貨,清理出一些稀見版本或冷僻書籍應市,除了各家較大的書肆外,也會臨時擺上許多書攤,由於競爭激烈,於是價格上就會讓利不少,即使是平時店中視若拱璧的宋元版本,在廠甸開市之際也會讓些價錢。而擺在新華街兩側的書攤上,也偶能淘出好書,甚至發現孤善版本,我在許多藏書家的日記、雜記中發現他們在廠甸期間所獲的記錄不勝列舉,其喜悅的心情溢於言表,可謂新年中最大的愉悅。雖在寒風凜冽之中,腰痠腿麻,但終是沙裡淘金,尤其是回來後將購得的幾種得意版本在透發著幽香的書齋中摩挲披閱,更是於新春之中增添了別樣的歡樂。
歷來,過春節的形式卻是多種多樣的,可以不拘一格,如果願意,是不是也可以為自己留幾分寧靜,留幾分雅趣,留幾分閒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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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甸舊事(1)
最後一次去廠甸,好像是在1956年的正月,距今已經有五十多年了。從網上看到今年的廠甸又是遊人如織,盛況空前,但是仔細觀察之後,發現了與舊時廠甸有了兩點不同,一是地域僅縱貫新華街,二是攤商以民俗花會、工藝百貨、各色小吃為主,卻很少看到舊書與文玩的攤販。
廠甸得名於琉璃廠,而琉璃廠則是因為元代曾在此建過琉璃磚瓦窯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