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白鴿道,一個PDA交到範承和手裡,範承和看著看著,臉色開始凝重,表情開始肅穆,這份中原警方整理的案情脈絡,把他也給嚇住了。
尹白鴿終於得空休息一會兒,她真的累了,幾乎是一天一夜,興奮、緊張、惶恐、恐懼、糾結……一天之內的負面情緒,經歷了比一年還要多,她眯著眼試圖讓自己再一次理清案情,卻不知不覺地走神了,很多幕無法忘記的場景,從久遠地記憶回到了清晰的眼前。
是在校場,那一群揮發著荷爾蒙的特種警察?大兵在輕俏地向她拋著媚眼。然後被教官訓斥著,罰作附臥撐,她記住了這個人,而且在厚厚的卷宗裡,那個唯一讓她眼前一亮的檔案裡,就是這個人,就像冥冥中自有天定一樣。
她記得那短暫的數月訓練,逼著他學法語,逼著他看文藝片,逼著他吃西餐……幾乎是逼著他一丁一點去改掉身上原來的印記,讓他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人,一個風流倜償、一個品位優雅、一個學識淵博的人……一個忘記自己的人。
可真正做到了,她又有點挽惜,無數次在監控裡看到他和上官嫣紅,在唧唧我我,在眉目傳情,她都莫名地有點酸意,就像她親手把心愛的東西送給了別人,想後悔又無法開口一樣。
人生就像一段荒誕表演劇,你期待的東西總是得不到,你失去的東西總在挽惜,而你得到的,卻永遠不是你最想要的。
砰……記憶裡一聲槍響。
在張官營,一槍斃命;在世紀小區,一槍斃命;在茫茫海上,無數槍響交織著喊聲,在衝散著他美好而帶著酸楚的回憶,警察的記憶裡總是嵌進了黑色和灰色的元素,不復純淨,那怕再美好的東西,也會關聯著怵目的顏色。
“兇手……兇手一定會去找牛松窩點,毀掉最後一個關聯到他的線索。”
她心裡喃喃的對自己的說著,在進入混亂的記憶裡,在被焦躁的情緒包圍下,在被槍案血腥的刺激下,她似乎從中看到了一絲明光,這個判斷是正確的,一個心思縝密到變態的兇手,是不會有恐懼感的,他一定會回來,就像呆在世紀花園的案發現場一樣,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或許,他根本不會逃亡,因為他應該很有自信,自己仍然是安全的。
“可他……為什麼要以身犯險?”
凡事總要有理由,而尹白鴿思來想去,卻找不到這個理由,所以,她也找不到進入大兵精神世界的入口,她想不清,會有什麼理由促使著他,去孤身犯險,把隊友都撇在後面。
“或者,他和兇手一樣,在渴望著一次冒險,一次刺激……因為骨子裡,也有嗜血的衝動?”
尹白鴿的手指跳了跳,槍殺嫌疑人的場景又一次浮在她記憶裡,她如是想到,因為她,似乎也期待重現這種驚魂的感覺。
轟轟的飛行聲音中,其實誰也沒有睡著,都在被一個撲朔迷離的案情牽掛著……
……
……
吃了會兒、喝了兒、找了塊蔭涼地歇了會兒,下午即將結束的時候,豁嘴終於把大兵領到了目的地,在一片林立民房裡,標準的兩層建築,窮的是青磚瓦房,富的是鐵門瓷磚鋼混樓,車停在衚衕外面,豁嘴領著大兵進了僅容一輛摩托騎行的衚衕,大兵顯得有點緊張問著:“兔子,你特麼不是想搶我身上這點錢吧?”
黑道黑道,黑即是道,什麼黑事發生都不稀罕,豁嘴笑道著:“你膽子也不大麼?還說我吹牛。”
“我要趁幾百萬,我還真怕……就特麼幾萬,你要歸你。”大兵話軟了。
豁嘴笑了,一呲露著牙齦,似乎故意嚇唬大兵道著:“新人不過一年,都不知道這地方,但知道這地方的,一般也過不了一年。”
“啥意思?”大兵問。
“大部分都進裡頭喂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