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著要逮個機會好好削一削秦秣的面子才好。
“原本就是各有不同。”秦抹聽到提問,也就隨口回答:“柳開所推崇的是韓愈和柳宗元一派的古文,他所看重的是文章的社會功利價值,實際上總結起來,也就是說,他認為讀書作文,必須要可以經世致用,否則都是空談。”
“宋詞不是都很華麗嗎?宋朝#呀本就是一個繁覺的年代……”錢曉又小小聲地提出異狀。
秦秣笑道:“我說的是宋初文壇別具復古傾向。事實上,整個宋詞的風格也不能簡單地用華麗或者樸實來形容。柳天別的觀點其實也都一般,但有一句話我很喜歡。”
“什麼?”張馨靈應了一句。
“非在辭澀言苦,使人難讀誦之。”秦秣說著又覺得好笑:“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柳天的理念是不會錯的,但他自己的文章其實也常常晦澀艱難。”
她本是嘉佑年間人,而自古文人相輕,秦秣有些看不起柳開也算她的臭脾氣發作。但她這樣的語氣言辭在張馨靈看來,又實實在在地是在裝模作樣,可惡得很。
“我很厲害,你怎麼不做個文壇驅試試?”張馨靈身上,稍頓之後,她才嘆道:“我是做不了先驅,我青史無名,又哪來能跟他比?作為後學末進,我這樣議論他,實在是我的不對。”君子坦蕩蕩,秦秣倒不沉沒得承諾錯誤有什麼困難。
但在張馨靈聽起來,這話又有點酸溜溜的味道。雖然秦秣的本意是誠懇的,可張馨靈還是逮住了話頭:“青史?好大的口氣,你還想青史留名?哈,秦秣,我今天算是知道你為什麼那麼瞧不起別人了,原來你壓根就做著青史留名的美夢呢!”
“不吝以惡意猜測他人,馨靈,你說話很雜文風範。”秦秣心裡也來了火氣,笑容反倒越發恬淡,“我只說了一句我青史無名,後學末進,不能跟先賢相較,你就覺得我是狂妄。”
那你的心裡,是不是也隱藏著這樣的狂妄?馨靈,你實在是高看我了,我還感激你,居然能看出我有這樣的雄心壯志來。”
她這話才真是諷刺,偏偏她又調刺得不是很明顯,直叫人心裡窩著火,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撒出去才好。
真要說毒舌,其實從古到今都是一個規律,書讀得越多的人越毒舌。文人們都是很會開罵戰,他們罵人的時候未必會帶髒字,他們不罵人的時候也許是風度翩翩,君子博雅,但真要革命遭了他們的白眼——比如孟子,這位辯論家實際上就是毒舌的老祖宗之一。
就說秦秣當年的好友蘇軾,照現代人的話來說,蘇子瞻同學實際上就是一典型的憤青。他認為王安石變法弊端很大,便屢屢用極端的言辭斥責變法,結果遭到一眨再眨,從二十出頭的年輕進士變成仁途艱難的罪官,蘇同學吸引教訓,卻死不悔改。
眨完之後,他該豪放的地方照樣豪放,想婉約的時候也婉約不誤。清風明月也好,大江東去也罷,蘇軾始終是蘇軾。
秦公子與蘇軾為伍,除了流連風月之外,硬是沒能鬧出其它什麼出格的大事。
“你……”張馨靈咬了咬下唇,想來想去不知道要怎麼諷刺回去,只得恨恨道:“你這個人,小氣得不得了,我……我看透你了!”
“我胸中風光霽月,你自然是能一眼就從前看到後。”秦秣微微一笑,“馨靈,我可以把這句看透,當成是一種褒獎嗎?”
張馨靈氣得臉頰漲紅,反又冷笑道:“是啊,我天天誇獎你呢,我誇將你頭腦簡單,我還誇獎你身材平板。哎呀哎呀……我誇了你那麼多,怎麼美不死你?”她對著秦秣狠狠一瞪,心裡覺得不罵個透徹不痛快。
“事實上,生命之初,每個人都是頭腦簡單的。如果我能夠一直頭腦簡單下去,也許就能體會到很多人無法體會到的快樂。馨靈,頭腦簡單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