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夢在橫街窄巷竄跑,走投無路,遁入小巷,發現出路用鐵絲網攔著,一道閘已鎖上。
她大驚,設法撬開鐵門,逃到一個操場,原來就是她熟悉的孤兒院空地,所有孩子都在那裡嬉戲,恕之大聲叫。
孩子們轉過頭來看著她,她驚醒。
她重重喘息。
從窗戶看出去,可以見到客舍一角,忍之永遠不熄燈,他彷彿已成為夜行動物,在黑暗中,眼睛會得發出綠油油光芒。
恕之打一個冷顫。
子覺就在鄰室,他凌晨即起,同忍之剛剛相反,往往妻子未起床,他已處理妥許多重要事項。
這一天,平律師帶來兩名陌生客人,在書房商談很久,僕人穿梭招待茶水,中午,主人留他們午膳。
僕人進休息室問:「王先生問太太可要出席。」
恕之推辭,「我在樓上吃一個三文治就夠。」
身後有人說:「我陪你。」
是忍之上樓來。
他坐在恕之身邊,「我聽到他們在書房談出售莊園,看樣子王子覺會離開松鼠鎮。」
恕之看著他,「你的耳朵最靈。」
忍之卻沒有動怒,他這樣說:「在孤兒院養成習慣,他們什麼都不與小孩子們商量,孤兒只得耳聰目明,才能保護自身,少吃點苦。」
「今日,政府已經取締孤兒院。」
「寄養家庭豈非更壞,門一關,音訊全無。」
恕之不出聲,傭人捧來簡單午餐,放下離去。
恕之問:「你睡得可好?」
「我從未試過憩睡。」
恕之點頭,「對我們來說,那是奢侈。」
「只有躲在母親腋下的孩子才會放膽熟睡。」
恕之說:「醉酒是例外。」
僕人上來敲門,「王先生請太太見一見客人。」
恕之回話:「下次吧,下次早些通知我妝扮。」
忍之詫異,「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回絕他,他不會生氣?他對你比我想像中更好。」
恕之不出聲。
「所以你要先坐王子覺救命恩人。」
恕之仍然不說話。
忍之走到露臺,輕輕說:「王子覺終身服食抗排斥藥物。」
恕之警惕,他又有什麼主意。
果然,他說下去:「眾所周知,與若干興奮劑合用,心臟會無聲無息停止運作。」
恕之低聲說:「是嗎,我讓他把藥分部分給你享用。」
忍之不怒反笑,「你打算與他過一輩子?」
「我沒那樣想過,過得一天是一天。」
「除出錢,他還能給你什麼,是什麼他有而我是沒有的呢。」
恕之答:「你們兩人都很愛惜我。」
「是有分別的吧。
「分別是,你無論如何不肯放過我,但是子覺,必要時他會悄然退出。」
「恕之,你把他估計過高。」
他話中有話,恕之凝視他。
「恕之,我沒有對貞嫂動過手,倘若你也清白,你猜是誰對她採取行動?」
恕之變色,她臉色本來蒼白,這時更似一張白紙。
「有人比我更不捨得離開你,恕之,他不容任何人把你帶走,為著他自己設想,他必須保護你。」
恕之站起來,「我不要聽下去。」
「你從未對王子覺起疑?多麼奇怪。」
「你挑撥得夠了。」
恕之離開休息室,避到樓下。
她有點暈眩,到偏廳坐下喘息。
有人問她:「你沒有事吧,我斟杯熱茶給你。」
她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