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墨本是不講究吃食的,就對小二說:“就上一壺竹葉青,一壺龍井。”
小二應了便下去了,宣墨笑吟吟的看著流蘇道:“記得洞房那晚,你可是唱的‘醉愛竹葉青’呵,等酒上了,倒要見識下夫人的酒量。”
流蘇看著街道上行走的人群,突然就有些悵然,懶懶的道:“你還記得?當時我們倆還堤防對方如同防賊,不過半個月的時間,竟然可以對飲到醉,不得不說世事無常。”
這時小二將菜端了上來,揭開酒壺的泥封,正要給宣墨和流蘇斟酒,宣墨一揮手,便放下酒壺退了下去。宣墨用力拔開壺嘴,竹葉青的清香便瀰漫了開來,親手給流蘇斟了一小杯,自己卻不喝,顧自斟了一盞龍井,細細品了,才開口說道:“世事無常,利益卻是恆久的,你我今日能達成共識,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流蘇傾身往前,盯著宣墨的眼睛,問道:“宣墨,我很好奇。你權力雖大,畢竟是文官。可那件事情,怎麼也離不開兵力,你待如何?”
“大越朝的全部軍力分為三部分,其中禁軍是主力,駐紮在京師地區,負責保衛皇宮安全,鞏固皇室地位。禁軍中有一支精強的以宿衛軍為骨幹的中央軍,藉以居內馭外,鞏固皇帝的獨尊地位。這支軍隊的虎符,掌控在令尊手上。另外兩支為鄉兵和蕃兵,鄉兵分佈在全國的各個衛所,控扼要害。蕃兵駐紮在邊境地區,維護國家安全。由兵部侍郎康鳳統領。但是這兩支的兵力遠沒有禁兵雄厚。我呢,沒有任何軍隊。”
流蘇聽著宣墨雲淡風輕的描述,看到宣墨勢在必得的笑容,便知道這過程將是多麼殘酷,也不知道宣墨將會怎麼對付凌家,怎麼拿到兵符,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定,只得端起酒杯茗了一口竹葉青,甘醇甜美的味道在口中瀰漫開來,也就漸漸安定了下來。
兩人默默無語的吃著飯,各有所想,一時氣氛有些凝重。門口傳來的聲音打破了這沉默,流蘇回頭一看,是宣安帶著蒼瀾前來尋宣墨,蒼瀾的神色很是焦急,在宣墨耳邊急急的低聲說了些什麼,就看見宣墨對流蘇露出抱歉的笑容,口中說道:“夫人,朝中有急事,我需得去處理。失陪了,等會宣安自會護送夫人回去。”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走出了門口。
流蘇對著宣墨的背影比了個鄙視的手勢,對宣安說:“下去候著吧,我再坐會兒,走時再上來服侍。”說完望著窗外的街景,自斟自酌,倒也愜意。突然一抹暗紅突兀的闖入了流蘇的視線,流蘇被那抹紅吸引去了注意,留神細看,是一個修長的男子,著一身暗紅色的寬鬆長袍,衣襟大敞著,鬆鬆垮垮的搭在肩上,露出胸前一片肌膚,如瀑的黑髮凌亂的灑在身後。流蘇無端的覺出了那男子身上的頹廢氣息,是一種無視一切的漠然和對死亡的崇拜,不由心驚,剛想收回視線,卻見那男子似有感應似的,緩緩抬頭朝這邊看來。
流蘇第二次因為一個男子的容貌而愣住了,第一次是因為宣墨,這男子卻和宣墨完全不同。他有一雙極好看的眉,斜飛入鬢中。一雙漂亮的鳳目如同初春解凍的泉水,清澈又帶著冰稜的刺骨,那眼裡一絲情緒也無,暗影沉沉一片。那男子看著流蘇,薄唇緩緩勾起一個弧度,明明是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卻依舊傾國傾城魅惑眾生……
玖
流蘇被那笑容裡的戾氣驚到,倏地將身子退了回來,將自己隱藏在竹簾後,驚魂未定的灌下一口酒,藉以安撫急促的心跳。待了好一會,才小心的慢慢的探出去瞧了一眼,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抹暗紅已經消失了。流蘇鬆了口氣,也無心再坐下去,喚了宣安進來,坐了馬車回到宣府。
回了宣府,先去了宣硯的蕙芷園坐了坐,兩人慢慢喝著茶聊了些閒話,宣硯今日顯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流蘇的話。流蘇本也心情不佳,想來宣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