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還還好嗎?哪裡受傷傷傷了?”
流蘇勉強想安慰荷包,嘴角一動,卻是火辣辣的疼,不禁“嘶”的抽了口氣,荷包急急的脫下外褂,替流蘇遮住背部,原來行雲流水的動作卻突然一頓,流蘇感受到了,疑惑的朝背後看了看,又是一陣驚悚。
只見林子周圍悄無聲息的站立了許多白衣人,風從樹枝間穿過,揚起濃烈的血腥味。那些白衣人衣袂飄飄,卻面無表情,在這如地獄修羅場的地方,尤其顯得攝人心魂。
流蘇幾乎要以為這些是地獄來的鬼差,卻在轉頭的瞬間瞥到他們身上白衣的花紋,那是熱烈盛放的彼岸花,大朵大朵的用金邊纏雲紋勾勒出來。
如雷轟頂,記憶倏忽便回到了那個傍晚,謝清平的言語分外清晰的在腦中響起:“……俱是白袍加身,袖口繡著極精緻的金邊纏雲紋,衣袍處卻是大朵大朵的古怪花樣……染的名字不是你們這起無名鼠輩能盜用的……白袍的才是真正的染……”
她心裡忽悲忽喜,本來滿面均是淚水,此刻又突然笑了起來,只是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心裡那滿滿充實的安心,其實是信任。
目力所及,流蘇看到一雙精緻的羊皮雲頭靴從遠處走來,停在了自己面前,接著自己的下頜被人溫柔的挑起,一個冷冽的聲音淡淡道:“呦,這不是宣夫人麼?”
肆拾
春寒料峭的時節,驚蟄還未到。
灰藍色的天空裡突兀幾道猙獰的痕跡張牙舞爪,定睛看了,方曉得不過是幾枝乾枯的褐色樹枝橫生入天。
白玉石階沁涼如水,被一方暗藍色的錦繡衣袍奪去了顏色。
石階上立著的雅緻清俊的男子,頭戴著白玉冠冕,身姿俊逸,揹著雙手遙望遠處模糊不清的暮靄。
遠處一陣小跑的腳步聲細碎響起,圓臉和氣的宦官氣喘吁吁的跑到那男子跟前,抖著一領黑狐裘披風小心的披上男子的肩。服侍完畢,立刻退開去,斂眉垂首說道:“皇上,春寒料峭,請保重龍體。”
那男子似未所聞,只看著遠處,低聲說道:“大約不會再有人,像朕一樣……”最後的幾個字像是被風吹散在空中,徒留語意模糊的斷句。
高受良聽聞這句話,心裡一驚,稍稍抬頭觀察天子的臉色,心內躊躇著該怎生回答方能滴水不漏,卻聽到天子清醇溫和的語調響起:“……罷了,去晚薔園罷。”
高受良慌忙答應一聲,緊隨著天子走出白玉砌的九曲迴廊。
走出廊外,頓覺脖頸一涼,高受良抬頭一看,這天竟無聲無息的下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場雨。春雨如牛毛雜亂,軟綿紛亂的交錯著,撲上人的面頰。遠處的亭臺樓閣都想籠著一層面紗,看不真切。
高受良動作迅速的撐開明黃的油紙傘,躬著腰舉著手,擋在前方走的男子頭上。卻感覺傘被人微微一推,天子淡淡道:“這雨不大,不用打傘,朕在雨裡走走。”
高受良舉著的手遲遲不敢收回,猶豫了半晌,終於開口道:“皇上,您的龍體……”
天子腳步微微滯了下,聲音仍是淡淡的,懶懶開口:“把傘收回去罷。”
高受良因這語調中似是心灰意冷的倦意,終於收了傘。
待走到晚薔園時,天子身上黑狐裘披風的毛領已被打溼,一縷縷並在一起。
高受良看了看園門,此刻緊緊閉著,那晚薔園三個天子御筆親書的大字,彷彿並不想被主人拿來炫耀,此刻被覆蓋在四季不枯枝葉繁茂的爬藤裡,只留出了幾個角。
高受良上前拍了拍園門,立刻有丫鬟應身開啟了門,乍見了天子,立刻屈膝行禮道:“皇……”
字才剛出口,天子便輕輕的瞥了她一眼。只不過一眼,那丫鬟臉色慘白,冷天裡,額頭上竟然密密麻麻出了汗,屈著的膝蓋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