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被氣活了。”
陳十一笑了一聲。
“只聽過氣死,沒聽過把人氣活,你若是這樣說,那我得多說些氣人的話,說不定活了,你還欠我一份救命之恩。”
黑衣男子忽然沒有聲息。
陳十一被嚇著了,真的死了?
她使勁按著他的人中,只聽得他虛弱的聲音道。
“別按了,我只是不想應你這份救命之恩,看來真的挺難的。”
陳十一聽得他的氣息越來越穩妥了,便也放心下來。
她瞧著天上漆黑的天空,旁邊耀眼的火光碟機散了這一片的黑暗。
如果她的生命是一定要在黑暗中前行的話,她想,那一束光,她也可以自己撐得起,並不一定要發光的人。
黑衣男子手上有點力氣,推了推陳十一。
“你不會睡了吧?”
“沒。”
“你別睡,我怕黑。”
“我也怕黑,但我生在黑暗裡,習慣了,就不怕了。”
黑衣男子稍稍穩了口氣。
“這世上哪個不是在尋找光明,有幾人天生就生在光明之處,黑暗才是人生的常態。”
“我喝醉了…”
“嗯,醉了就醉了…”
“我喝醉了,話特別多,想說的也特別多,到了最後才發現,有些話長久地不說,慢慢就說不出口了。”
“說不出口,是已經失去了說的必要,天下事,哪有不遺憾的。”
陳十一笑的有些悲傷。
“我並不想傷人,可我註定是要傷人,因我已經知曉此事的結局,所以我想換個方向走,也許那條路會更艱難,更不好,但好歹也是一條出路。”
“你堅定自己的選擇,路就是正確的,否則,選哪一條,都是錯的。”
“你肯定年紀也老了。”
黑衣人聽得又開始火冒三丈。
“像是經歷萬千風雨和滄桑的人,懂得那麼多,看得那麼淡然…”
“經歷得多,懂得多,不一定年紀就要大,很多人活到七老八十也沒我活得通透。”
“讓我想想,一個經歷頗多的黑衣人,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身受重傷,看來你是被仇家追殺,或者你要去殺仇家,唉,整天殺來殺去的,沒意思得很…”
“那你覺得什麼有意思?”
“不知道。”
“一個喝醉了,半夜上山挖坑的女子,膽子大得很,定是沒意思透了,才把自己的命不當一回事。”
陳十一笑得溫熙。
兩人說著說著,陳十一趁著酒意,就這樣在自己挖的坑裡,睡著了。
再次醒來,天色已亮,旁邊的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蹤跡,如若不是旁邊夯實的土床,還有殘留下來的血跡,她會以為,昨晚同她說話的,是山間的精怪。
她捶了捶自己發暈的腦袋,提著鋤頭,往密林外的石榴家中走去。
石榴急得團團轉,一看到陳十一半眯著眼,扛著鋤頭回來,驚詫不已。
“姑娘,你喝醉了,到哪裡去了?”
陳十一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你今日回去嗎?”
“回。”
“那,走吧!”
石榴簡略地幫陳十一把頭上的亂髮整理了一遍,散落的泥土讓石榴很是疑惑,昨晚姑娘究竟去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