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本震驚之下只覺沙發底下彷彿突然一空,連忙抓住扶手。
“你說什麼?”
赤井抬起手背抹嘴,“我明明把他從崖上扔下去了,不知為什麼他好像死裡逃生了。您看這個。”
赤井說著把折起的報紙在桌上遞過去。野本將雪茄往菸灰缸一扔,拿起報紙。赤井繼續說:“這是一週前,也就是十一月十三日的能登新報。今天我在菅原議員的事務所湊巧看到,所以就偷偷拿回來。”
菅原哲市是石川縣選出的民政黨議員,和豐明企業算是老交情。現在等於是專門負責豐明企業對民政黨捐贈政治獻金的視窗。
首先跳入野本眼簾的,是新谷和彥身穿睡衣,拍得不甚清晰的照片。
我是誰
恢復了意識卻恢復不了記憶——
上個月二十八日在孤狼岬被人發現的頭部重傷身分不明男子,在珠洲市中央醫院接受了治療,最近主治醫師對他的恢復狀況做了說明。
據該院的腦外科主任前野表示,這名男性在被發現兩天後就恢復意識了,但卻完全喪失之前的記憶,至今仍無好轉。頭部的挫傷本身雖不嚴重,但精神衝擊的合併影響似乎引發了逆行性健忘症。
根據警方調查,這名男性身上沒有任何東西足以判明身分,年齡也不詳。推定應為三十至三十五歲,身高中等,體型偏瘦,比對指紋後確定沒有犯罪前科。根據現場情況分析極可能是意外或自殺未遂,警方接下來應會比對離家出走和失蹤者的資料進行調查。
野本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呆然瞪視紙面。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這白痴!”
野本好不容易才擠出話來罵赤井,但他太過震驚以致後繼無力。赤井也面無血色,滿頭大汗。
野本慎重其事地壓低嗓音說:“這種報導要是給大人物看到了,你應該知道我們會有什麼下場吧?”
赤井像從水槽蹦出的金魚一樣驚惶地說:“那當然。可是那小子明明應該掉到崖底了,怎麼還會被救起?”
“一定是中途勾到什麼樹枝之類的。不談那個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得趕快處理。要是拖久了,讓新谷恢復記憶你試試看!那就真的玩完了。”
野本扔開報紙,雙手抱頭。不過又立刻恍然大悟地仰起問道:“這篇報導應該沒登上全國版吧?”
赤井急急點頭,“就我在菅原議員那邊檢查所見,全國性的報紙並沒有刊登。沒有大報社會在那種鄉下設定分社啦。”
“可是也許有特派通訊員,又或許有哪個記者看了這篇報導會從金澤那一帶的分社跑去採訪。就算沒這種情形,大人物也有他特殊的訊息管道。”
赤井的喉節上下鼓動,“怎麼辦?”
“笨蛋。這還用說,你立刻去把新谷帶出醫院,然後儘快下手。這次一定要確實讓他斃命。越快越好,一定要做得天衣無縫。”
“那就再把他從孤狼岬丟下去好了,這次我會先把他大卸八塊之後再扔。”
“要怎麼做隨便你。這次如果失敗了,那就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赤井飛也似的跳起來,“我知道。明天之內一定會搞定。”
“一定喔。還有,去接那小子時不能用蠻力,要用頭腦,讓他乖乖跟你走。”赤井止要開門時又遲疑了一下,轉過上半身說:“專務,關於大人物要找的那個東西,新谷既然還活著,也許能從他那裡問出來吧?不過當然要看他是否恢復記憶了。”
野本用力一拍沙發扶手。
“用不著想那麼多!我們哪,一開始接到的命令就是等那傢伙幹掉筧後立刻收拾他。叫我們找東西是後來才吩咐的,不管找不找得到都不關我們的事。總之我們一定要把新谷幹掉,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