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不是我,他們都想讓我成為那個人,可我做不到,我不能扮演一個不是我的傢伙。”
“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誰,有時候睜開眼睛,眼前的場景就與之前不同。他們說那是因為我失去了幾分鐘前的記憶。”
男人苦惱地摩挲纏住他大半個腦袋的繃帶,他湛藍的眼裡佈滿血絲,這是頭部中槍的後遺症。他就像一個永遠睡不飽的失眠者,被困在模糊與清醒的界限裡,一次次記憶閃回打亂了他的生活。他的人生缺失了一大片,只剩下一小半童年和不完整的現在。
克里斯越發清晰地認識到,眼前的人是他愛慕的人,卻不是願意回應他的那個人。
克里斯愛迪克,愛他的正直,愛他的善良,愛他在黑夜裡永遠閃耀如天星,永不妥協地托起城市的陰影。
但是迪克愛的是一個和他共同患難,並肩從艱難時刻走過的克里斯。他愛他的信任,愛他的堅持,愛他的寬容,愛他曾和他風雨與共。
克里斯喜歡數年前青澀的警校生,喜歡初出茅廬的海文義警,也喜歡間諜組織的間諜特工,喜歡在海文社群做義工的年輕人。
而迪克喜歡的那個克里斯是過去的、一片純白的克里斯。一個人的上一秒與下一秒可能都截然不同,他怎麼能保證眼前的瑞克會愛現在的克里斯?
一根手指彈在小麻雀的頭上,小麻雀晃了晃,收回散發過遠的思緒。他湊上去,留戀地蹭蹭瑞克的手指,小麻雀啾啾幾聲,抖抖翅膀飛向天際。他在瑞克的窗臺前盤旋幾圈,消失在瑞克的視線裡。
克里斯起身找了一個乾淨的玻璃罐。他在抱在懷裡的糖罐裡挑挑揀揀。他挑出一枚藍玻璃紙包裹的糖,把迪克喜歡的藍莓味留出來,放進玻璃罐裡。自己拿了一個迪克不太喜歡的香草味。
手機螢幕上彈出一條訊息,是斯潘達伯的訊息。蘭迪加大了施壓的力度,他們說不定連三天都無法支撐下去。
傑夫墜樓案件的真兇就是蘭迪無疑,他們手上缺少的是定罪證據。克里斯把香草味的糖在嘴裡用舌頭推來推去,他有了決定,要快速解決這一切。
一個女人走進咖啡館,她是典型的猶太人體貌,深發深瞳,鷹鉤鼻兩側有一些小小的雀斑。她的手臂上纏著藍白兩色的絲帶,證明她是虔誠的猶太人信徒。
猶太女人在前臺買了一杯咖啡,她高挑靚麗的身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猶太女人沒有在意那些目光,她端著咖啡,推開咖啡館的門。
緊接著一個男人從卡座裡起身,追在猶太女人身後追了出去。他只來得及踏出咖啡館,女人的身影上一秒還在馬路對面,一輛公交車阻攔了他的視線,下一秒,女人就已消失不見。
蘭迪緊皺眉頭,踱了幾步,他跑到馬路對面,眼裡沒有映出那抹高挑的身影。
他捏捏眉心,放棄了追尋,轉身拉開了旁邊那輛賓利的車門跨了進去。
海文市區到位於郊外的埃裡森大宅需要至少半小時車程,蘭迪開著賓利行駛在回到大宅的路上。
巨大的廣告牌出現在他視野裡,就在蘭迪錯眼去看後視鏡的一瞬間,猶太女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她站在廣告牌下,為了靠近傑夫的形象而特意剪短的黑髮被風吹拂,遮住了她的眉眼。
蘭迪一腳踩下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他推開車門,慌張地跑到廣告牌下。
猶太女人早就不見蹤影,只有一條藍白兩色的絲帶落在地上,被蘭迪陰沉著臉撿起來。
他掏出電話,熟練地撥出一通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就毫不客氣地責問道,“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辦妥了嗎?”
廣告牌上,一隻麻雀蹲在牌沿上,像一顆圓鼓鼓的麻薯球。
如果克里斯的推測沒錯,蘭迪的上位“合作伙伴”朱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