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科薩韋爾故意搬來這個救兵;知道父親命不久矣,不管說什麼;她都不會拂逆他的意思。看著孩子一天天在肚子裡成長,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她怕再這麼拖延下去,便沒了那份勇氣再去堅持當初的決定。
新年一過,她一個人偷偷地跑去了醫院,做了個全身體檢,然後被扔在走廊上坐等報告。沒想到,這一坐,就是一下午。唐頤耐心再好,也坐不住了,便起身找護士想去問情況。
但凡走過的醫護人員都說忙,這也難怪,前幾天到了一批重傷員,全是從東線上來的,被炸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手腳利索的,全都被調去了急診室,偌大的門診部,只剩下幾個人,當然忙不過來。
等到傍晚,終於來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醫生,輪到唐頤後,他拉下老花鏡,上下打量著她,問,“報告顯示,你的孩子很健康。”
“我知道,”她一咬牙,道,“可是我不想要他。”
老醫師有些驚訝,不由問,“為什麼?”
“他來的不是時候……”
他打斷她的話,道,“這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你要想清楚,等你下個月來動手術的時候,也許他已經有心臟,你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她咬著嘴唇,“不能安排在這個月嗎?”
老醫師聳了聳肩,道,“你也看到,這麼多重傷病員等著。給他們做手術,是救命,給你做手術,是殺人!你說,誰有優先權?”
被他這麼一堵,她頓時無語了。
見她面色蒼白,神情惻然,老醫師也動了一點惻隱,放柔聲音道,“雖然我不知道你不要它的原因是什麼。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就算現在看起來是絕境,也沒什麼的,畢竟人生峰迴路轉的事多得去。有時候,咬一咬牙,也就過去了。給自己留個餘地,也許等多年後,你會感謝自己的一念之差。”
道理她懂,可這個決定牽扯了一輩子,畢竟養個孩子不是養條狗,是需要勇氣的。
老醫師在她的檢查報告上寫了幾句批註,然後合起來還給她,又道,“你再考慮一下,如果堅持要進行手術,就去護士臺登記,等我們這裡有病床空了,會寫信通知你的……”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又問,“你家裡人知道你的打算嗎?我希望你能告訴他們。這個手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光你一個人來不夠,還要家屬陪同簽字的。”
她點點頭,拿著病例書走了出去。
在護士臺前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道,“我要約個時間做手術。”
護士小姐接過她的病例報告,做了個簡單登記,將表格推給她,道,“在這裡籤個字。等我們有床位了,會提前一個星期聯絡你,到時候過來再做個體檢。”
唐頤拿起筆遲遲不落下,沉默著站了一會兒,三兩下劃掉了自己的資訊,道,“算了,不用了。”
她轉身走了出去,暗忖,逃避不了,還是得和科薩韋爾好好地商討一下他們的將來。
低著頭想心事,她有些心不在焉,並沒在意迎面走來的金髮姑娘。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麵包房老闆的女兒緹娜,兩人擦肩而過時,緹娜認出了她,停下來腳步,轉頭望過來。
還以為唐頤在黨衛軍搜捕時,被抓走收監了,沒想到……比起自己雙眼深陷,食不果腹的,她可光鮮動人多了。看著她比自己過得好,緹娜心中很是不平,本想叫住她羞辱幾句,突然心念一動,收回了腳步。
轉身向護士臺大步走去,問道,“剛才那個東方女人得了什麼病?”
護士正忙著,連臉都沒抬一下。
於是,她話鋒一轉,又道,“我是卡爾。特奧丁學校的學生,下個月要來這裡實習,能在您這提前註冊嗎?”
那護士總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