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頤順過一口氣,簡明地道,“學校被國防軍的人查封了!”
“什麼?”他失聲低叫。
麥金託什沉浸在驚愕之中,一時沒控制好力度,將她的手指捏得劈啪作響。
她皺著眉頭,掙扎了下,道,“還沒到世界末日,你不能先自亂陣腳。”
經她這麼一提醒,他立即反應過來,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請告訴我前因後果。”
唐頤飛快地整理了下思緒,道,“我到學校的時候,時間還早,於是就跑去琴房裡練習,等他們露面。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候,沒想到你的同伴沒到,卻把德國人給等來了。”一想到剛才遇到庫里斯的情景,一顆心還砰砰直跳。
“然後呢?”
她搖頭,“沒有然後了。他們逮捕我的兩個同學和你的同僚後,就撤退了。不幸中的大幸是暫時無人傷亡。”
麥金託什踱步到視窗,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個計劃,只有你知我知……”
話沒說完,她就沉不住氣叫了起來,“你這是在懷疑我?”
他轉身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又沒這麼說,你急什麼?”
唐頤怒極反笑,“你沒這麼說,心裡卻有這麼想,我冒著生命危險,屢次以身犯險地救你,為什麼要在最後關鍵頭上,倒戈相向?”
他瞥過她因過於激動而微微漲紅的臉,想到過往種種,心中一軟,道,“我沒說是你。這棟樓裡知道我存在的人,不止你一個。”
她聽得更憋氣,咄咄逼人地問,“不是說我,那你是在說我父親?如果不是他,你能得到大使館的庇護?能拿到新身份,讓你有閒功夫在這裡嚼舌頭異想天開?你這人,簡直忘恩負義!”
聽她這麼說,麥金託什也沉下了臉,反駁,“你父親足智多謀,他把我安排在這,恐怕也是另有居心。”
這話說得她頓時崩潰了,自己冒死救他,沒想到這人從頭到尾就沒相信過她。不但懷疑她,還懷疑她的父親,真是好心被當驢肝肺,唐頤不由拂袖怒道,“好吧,既然沒有信任,何須再見?”
看見她眉宇間含怒,眼中有淚光閃過,他知道自己把話說重了。作為一個紳士不該如此,可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來了。那一聲抱歉哽在喉嚨裡,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已經調頭跑了出去。
麥金託什一向爽朗,被這麼一鬧騰,心湖也亂了套。從感情上來說,他是願意相信她的。這個東方小女子機智勇敢,臨危不懼地一再出手相助,他心懷感激也很是敬佩。但理智地分析,此事過大,很多地方都不謀而合,天下哪有這麼多的湊巧。
這個計劃是他思量後而行的,故意將德軍的注意力轉到修道院,就是為了保全學校的安全,可沒想到德國人一來就摸準方向,直搗黃龍,這分明是有的放矢。如果不是這位唐小姐洩露秘密,那就只剩下大使先生了。
會懷疑到唐宗輿身上,那是無可厚非。他和黨衛軍的少校有來往,同時也在探查自己的口風,話中帶話,似乎有意撮合他和唐頤。但這一切又僅僅只是自己半蒙半猜的揣摩,沒一句是挑明瞭的直言,這種似是非是、曖昧不清的態度,實在令人生疑。可再仔細想深一層,將一個英國空軍藏在領事館裡,著實是冒險之舉。
唐先生老謀深算,每走一步都讓麥金託什看不懂也猜不透,看著像是在幫他,實則在監視他,是敵是友亦尚不知曉。
唐宗輿手裡壓著自己這顆重磅炸彈,在最關鍵的時候扔出來,究竟是自炸,還是自救,現在還不好說,只能靜觀其變。
話說唐頤,一口氣跑回家,心情糟糕透了,一句話也不肯多說,直接一頭扎進了自己的閨房。剛從庫里斯手中撿回一條小命,又不顧生死安危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