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突破侖泉境了麼?”
廉甲神情黯然,低頭道:“沒有……”他猛地抬起頭來,“但這不一樣!你知道的,廉尺沒有劍道天賦,我雖然一樣沒有修行天賦,但劍道方面,自認為還算不弱,若是天賦不夠硬要去學,只會傷及己身……既是如此,又何必教他?”
餘暇冷笑道:“你捨得?”
“你不信我?那就沒辦法了。”廉甲雙手籠在衣袖裡,看上去就像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兩眼呆呆看著地上,似乎上面長了什麼奇怪的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我廉甲這輩子雖然失敗,但從不騙人,我說沒教過,那就是沒教過。咱們師兄弟一場,有這個情分,我也沒必要去騙你,況且廉尺也學不會我那劍法,他連蜀山基礎劍法都不會,哪裡會什麼高深的劍法呢……”
餘暇忽然開口道:“不是劍法。”
“什麼?”
餘暇說道:“不是劍法,他壓根兒就沒用劍,是拳腳上的功夫。”
廉甲一怔,隨即滿臉驚駭道:“拳腳?我根本就不懂啊,咱們蜀山劍派,有幾個精通拳腳的?餘師兄你不會是看錯了吧?”
餘暇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以為我像你那麼糊塗?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場間一下子沉默起來。
看著一臉黯然的廉甲,餘暇眼珠一轉,放緩語氣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既然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好了,我信你。對了廉師弟,那個《三人合眾劍》,我還是有些不大明白……”
聽到這句話,廉甲頓時來了精神,問道:“是哪裡不明白?”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其根曰靜;是謂覆命……這段要義我總覺得有些古怪,既然是算計為主的劍法,何必去探究這些天人之道,聽起來倒有點像是知行觀的作風,太艱深了!”
廉甲有些侷促地擺手道:“餘師兄可別這麼說,知行觀乃我正道執牛耳者,我何德何能與人家相提並論?這段心法是關於自然之道的,《三人合眾劍》雖在於算計,但其實不盡然,到了高深處,全憑使劍者心念感應去洞察對手,感應自然,是必須的。當然,這只是個得到尚未證實的構想,畢竟我這輩子也只是個侖泉境巔峰的命……”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向著遠處走去,到最後,完全聽不見了。
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發現不遠處隱在草叢中的廉尺,以及那隻小貂。
廉尺慢慢睜開眼睛,從那種入定的玄奧狀態中醒了過來,只覺得體內真氣活力煥發,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精氣神也壯大了許多。在那種狀態下,他沒去想修煉,卻反而摸到了侖泉境中期的邊沿,不能不說是意外之喜。
“突破原來如此簡單,侖泉境中期嗎……再給我十天時間。”
其實今日之內就能突破,但他隱隱覺得,壓一壓,在這個境界裡再好好體會一下,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本身也不急著突破。況且他覺得,未來的十天內不是境界的鞏固,而是某種實質上的突破。
沒有任何原因,但他就是這麼覺得。
緊接著,廉尺目光一黯。
“原以為這一世的‘父親’和那人不一樣,想不到,還是有秘密瞞著我啊……”
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人類……總是有那麼多的秘密和謊言嗎?”
廉尺清楚地知道有些秘密是因為迫不得已,有些謊言更是善意的,電視劇裡不都這麼演的?他也一直能夠理解,並且理智地去看待,況且,這一世的他,已經拋棄了所謂的感情負擔,照理說該覺得無所謂才對。
但心裡還是隱隱有點不舒服啊。
他已經明白這種情緒叫做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