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還有靜水亭的陣法,都是故意針對他的?」
那人只是朝著她笑,並不回答,有幾分高深莫測的感覺。這點倒是跟昆五郎挺像的,每次談起過去的事就三緘其口,弄得神神秘秘的,關鍵還總是有意無意地透漏出那麼一點點,實在吊人胃口。
他不吱聲,長儀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從頭捋起:「你給我的那枚血玉,其實是掠魂陣的陣眼,你想透過這種方式利用我,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你奪走昆五郎的魂魄——正如你曾許諾的,沒有了魂魄,他所剩下的那具機關軀體就完完全全成了我的『東西』。可問題就出在這裡。我跟你素不相識,你之前說的什麼與我家長輩是故友,反正也沒有證據,是真是假全憑你一張嘴,你沒有理由要幫我,當然我也不需要這樣的幫助。如果說你跟昆五郎有仇,只是單純想暗算他,那各種辦法多得是,為何偏偏就挑了這麼迂迴麻煩的?」
那人饒有興味地聽著她分析,時不時還點點頭,鼓勵她接著往下說:「你覺得是為何?」
「要麼你的實力不如他,或者不方便跟他正面動手,所以才選擇這種手段;要麼……」長儀抬起眼,徑直與他對視,「有仇是真的,針對他也是真的,但更主要的目的,恐怕從最開始就是他的魂魄。」
眼前的男子似乎並不意外於她得出的結論,或者說根本沒想著隱瞞掩飾,那副玩味的表情絲毫未變,但眼底不經意間流露的讚賞卻被長儀看得清楚。
她猜對了。
小姑娘直視著他,繼續分析道:「雖然不知道他的魂魄對你有什麼意義,但你應該不是第一次從這方面下手了。靜水亭那裡除了提早佈下的陣法,還有一隻在城裡作亂已久的怨靈。其實怨靈傷人倒也不稀奇,可巧的是,那隻怨靈的能力也是針對神魂的,這可不常見,難免讓人將它和布陣者聯絡起來。或許它的作用本來就跟掠魂陣沒兩樣,都是針對昆五郎而弄出來的,奪走他魂魄的計劃中的一環。」
她還記得先前在柳府裡見過的小丫鬟,也記得小丫鬟嘴裡來路不明的紅衣郎中。柳少夫人或許並非鬼嬰之事的源頭,但也絕對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而那位神秘的紅衣人,很可能就是柳少夫人忽然有孕的起因!
紅衣。
他們早就懷疑過的。
「奉節城裡有仙門駐守,不可能放任亡魂自然形成怨靈,必定有人暗中推動。我們在柳府裡遇見……找到了些證據,那家的少夫人曾在日錄裡提起一個穿紅衣的郎中,是不是真的郎中且不提,她便是在約見郎中的不久後發現自己莫名有孕的。孩子生下來沒幾天,城裡的鬼嬰之亂就從柳家開始了。」
「因為我也穿紅衣,你就覺得背後搞鬼的人是我?」
「難道不是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拜你們那位詭道修士所賜,怨靈也好,法陣也罷,最終都沒起到什麼作用,不過是白忙活。」
長儀聽著他這語氣像是預設了,同時也忿忿於這種沒甚所謂的腔調做派,橫眉怒瞪道:「白忙活?那隻怨靈在城裡作亂害命,到你嘴裡就只有一句白忙活?你針對昆五郎也就算了,何故搭上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你知道有多少人被那隻怨靈害了性命嗎?」
那人還有點茫然,不明白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認真想了想,說:「這倒沒數過,應該不少吧……想在短時間內養出這樣的怨靈還是挺勉強的,修為不夠,只好拿人命業障來湊了。」
「就跟栽花差不多,如果只是簡單澆水,長得實在太慢了點,那就趕不上趟了,當然要想辦法搞點花肥讓它長快點。」他的語氣裡透露著讓長儀無法接受的理所當然,「雖然這花肥的原料比較特殊,但也可以理解吧。怨靈的生長需要活人的性命和魂魄,活人的生長也需要其他生靈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