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
“小師,你要不要緊?”垂眼一看,她懷裡有一大堆瓶瓶罐罐。
“今日看你坐包師兄的馬車先走一步,我猜你定要受不少委屈。”師將那堆東西一股腦兒放到桌上,“這裡有些金瘡藥化瘀膏,我想應該派得上用場……”
不說還好,她這一說,清喬原本憋回肚子裡的淚又冒了出來,在眼眶裡咕嚕嚕直打轉。
——唉,人就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尚可咬牙承受,若有旁人安慰,委屈便會像加了倍般噴薄而出,堵都堵不住。
“你莫哭,莫哭呀!”三師看著心疼,聲音也有些微的發顫,“包師兄也不是故意的,他自幼就是急子,出手快準狠,駕起馬車來也不要命,所以江湖人稱‘包追命’……”
暈,還真姓包?唉,我說包師兄,莫談命,我看光你都追的上。
清喬牽起衣袖揩淚,一邊抽搭鼻子,一邊幻想這包師兄穿到現代去開賽車的場景。說不定等他在外面飆一圈回來,赫然發現物是人非,時鐘變慢,尺子變短——原來,原來他已經超越了光速造成了時空混亂!
嘩嘩,世界轟動了,科學家沸騰了,愛因斯坦從墳墓裡跳出來授予他諾貝爾獎;法拉利和蘭博基尼的老闆為誰能贊助師兄打了起來;不過最聰明的要數中餐包子鋪老闆,他們聯手重金請師兄做代言,於是全世界人民每天能看到師兄手拿著蒸籠在螢幕上哈哈大笑:“誰說咱包子只是民間小吃,登不得大臺面?!”
“……其實,你也有不叮”三師的聲音遙遙傳來,將她拉回現實。
“乾一堂的師們欺負你,你大可去找師傅幫你解決,或者告訴我們……”師一邊給她上藥,一邊溫言批評,“怎能一聲不吭將那堆蔬果埋到人家窗戶下呢?這樣的腐爛氣味,叫人如何睡得著?你應該……”
藥酒的味道在屋子裡漫漫散開,清涼入肌,有些像正紅油。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淘氣,腦門磕了個大包帶回家,母親心疼,邊揉邊哄:包包包包散散,不要讓媽媽回來看——
轉眼之間,一切都已改變。
“……三師,你的家在那裡?”清喬忽然出聲。
“我的家?”三師停住上下翻飛的嘴皮,側過頭微笑,“我的家就在離西陵五十里處的恆地。”
“……真近。”清喬嘆氣,瞳中有水霧氤氳,“你多長時間回家一次呢?”
“這個麼……”三師伸手換過一瓶藥膏,“一般是兩個月,如果有事,每月回去也可以的。”
於是清喬不再說話了,只是蜷著身子,將臉深深的埋進膝蓋裡。
“小丫頭!”三師笑著去拍她的頭,“想家啦?要不這次下山後,順道回家看一看?”
“已經……不敢想了……”
清喬抬起臉,滿面都是凌亂的淚。
“這貓折,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可是又不得不想……我怕自己將故鄉忘了,那就真的回不去了……”
她用力咬著下唇,身子微顫,彷彿怕冷般。
“——你在胡說些什麼呢?”三師狐疑地摸她的額頭,“難不成是發燒了?小師,你家也不遠的啊!若是太過想念,飛鴿傳書讓東方和西門兩位大俠上門來探你嘛!不哭不哭,啊?”
清喬擦去眼角的淚水,微微一笑:“好,我記得了。”
洗把臉,三師攙扶她下樓吃飯。
包師兄正在喝湯,瞧看清喬一瘸一拐的模樣立馬笑開:
“喲,還能走著下來?不錯啊,有前途!”
三師怒了:“包師兄,你貴為一堂首席大弟子,咋能這樣欺負我們三堂的小朵呢?”
“小朵又咋滴?”包師兄哼哼冷笑,“長一朵我掐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