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穿針,車外的光影透射在穿針的臉上,彌散著無比安定柔靜的美。
那一剎那,引線的心尖處莫名的顫動了一下。
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姐。”
穿針抬眸,淺淺的笑了笑,一手輕撫在引線的小腹上:“明日姐帶你見王爺去。”
“王爺他真的要我?”引線問得吃力。
穿針安慰她:“王爺答應的,就不會變,你別胡思亂想了。”
“姐,我想走著回去。”引線突然說。
穿針不明白引線腦子裡究竟想的是什麼,見她從大夫那裡出來如此安靜,心下寬慰,攙著她下了馬車。
楊柳婆娑,道上煙一般縹緲的兩個人影。穿針深吸一口氣,她們倆重新一起走在家鄉的泥石路上,多少日子了?真的很遙遠了,那一刻,幸福的窒息感代替了先前的那段辛澀。身邊的引線突然攜住了她的手,她側眸,驚訝地發現,引線含淚望著她,滿心滿意俱是深深的愧疚。
“線兒,怎麼啦?”她奇怪地問。
引線跨前一步,朝著穿針直挺挺地跪下了。
“姐,是我錯了,真的是我錯了。”她嗚咽了一聲,繼續說道,“那人不是王爺,是皇上……”
穿針的腦子剎那間空白一片,她睜大著眼睛,望著跪地的引線,久久不能言語。
玉娉婷 朝如青絲暮成雪(二)
韓嶺村的夜。
素色綴了碎花的棉被,露了一角破棉絮,因為久未曬太陽,有了黴溼的味道,人就是睡得再久也感覺不到一點的溫度。穿針在上面又覆蓋了一層,她和引線相擁著,到了半夜開始有了暖意。
天一亮,她就帶引線回去。
引線睡得深沉,烏髮遮掩的臉孔依偎在穿針的胸前。穿針抬手,指尖輕輕拂開遮住引線臉孔的髮絲,引線的唇微微翹著,像個酣睡的嬰兒,天真得讓她心痛。
她凝視這張臉,幾近沉重地笑了一笑。十八年來,她與引線第一次相擁睡在一張床上,是因為引線出事了,她就是水中的一根浮木,溺水的引線緊緊抓住了她,才能有機會浮出水面。
誰能告訴她,如何幫引線?
“皇上他不承認,怎麼辦呢?姐。”引線哀求道。
她還是感激引線的,不管怎樣她終究告訴自己,那人不是肖彥。那一瞬間,她的內心百味俱全,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歡喜,還是悲傷?
“別走……龔穿針。”依稀中肖彥在叫著她的名字,她痴痴地望著眼前靜的夜,好像看見他清俊的眉眼惹上一層憂傷,他在後面緊緊地將她環住,彷彿怕她消失。他定是意識到,總有一天,她會離開。
她,錯怪了他。
原來,他與皇上,正如她與引線,身邊來回的,都是最親的親人。
她的心頭湧起酸楚,淚水溼潤了眼睛,不由得唏噓了一下。引線微微睜開了眼睛,用睏倦的聲音喃喃道:“姐,你幫我。”
“好,姐幫你。”她掖了掖引線枕下的被窩。
東方漸現魚肚白,幾縷曙色帶著晨風從東邊天空款款而至,村子裡有了雞鳴之聲,一輛帶蓬馬車迅速地消失在蒸騰而起的寒煙之中。
京城近郊有兩個要塞,一為北營大帳,通往北鄰的郅國,由肖彥最得力的諸部將把守。郅國是個小國,人口不滿十萬戶,而這兩年連續大旱,莊稼田地均顆粒無收。郅國無奈向翼國借糧賑濟,肖彥即開倉放糧,一時間郅國有了不少生氣,百姓饑饉之色一掃而光,加上郅國向來民風純樸,倒開始有了起色。故此,郅國國君感念肖彥之德。
最關鍵的要塞便是南營大帳,一者那裡地勢險峻變幻莫測,翼國兵器庫多隱藏於此,二者向來好戰的柬國人蠢蠢欲動,境內一些蠻夷和盜賊多有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