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引線應道,她的聲音輕靈地劃過肖沐的耳畔,她直率地看住肖沐,可心裡無法抵住厭惡,對這種遊戲的厭惡。
“是你。”肖沐認出她來,懶懶地起了身,唇邊揚起一絲沒有溫度的笑:“不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宮裡,出來攪什麼亂?”
“臣妾請皇上回瑤華宮。”
肖沐哧笑出聲,唇角揚起:“要麼在這看熱鬧,要麼自各回去。”
“皇上不去,臣妾不走。”引線堅持著。
肖沐已經意興闌珊,他並不理會她,揮了揮手。待那些小腳女子都出軒了,才迅疾地挑了眉宇,對著引線譏誚道:“皇弟要朕納你為妃,如今你也遂了心願,該滿足了,你還是回去吧。”
“臣妾要的不是這些,皇上如今是臣妾的夫君了,今夜臣妾要求並不為過。您不替臣妾想想,也得替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肖沐瞥了她一眼,挖苦道:“別拿你肚子裡的孩子來壓朕。想當初你是冒名來著,恐怕是看上皇弟了吧?也怪朕太粗心,竟讓你給纏上了。”
引線氣得面孔青白,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反譏道:“皇上不也看上我姐了?堂堂一國之君,反做這種苟且之事。”
肖沐臉上慣有的笑意猛然收斂,手指著引線,眼角散射出凌厲的寒光:“別以為皇弟罩著你,你就可以如此放肆!”他的面上現出嘲笑和譏諷,“那次朕也在納悶呢,如此溫柔的珉妃怎麼***得貓叫春似的,朕心裡還恨之癢癢,原來是你在叫啊,要不要再叫一遍給朕聽?”
引線渾身發顫,脾氣又收束不住,一揚手將茶几上的果盤打翻在地,滿盤的果子骨碌碌滾在他們的腳下。
“誰希罕當什麼蕊貴人,明日叫人把胎兒打掉,逐出宮去好了!”引線哭著,轉身就走。
紅燭滾出千重淚,滿屋柔和的燭光映著引線蒼白而柔弱的臉。她抽泣著,哽咽著,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在空落落地迴響。銅鏡裡的半妝美人悽悽哀哀的,更顯梨花帶雨,蟬露秋枝,只是,心中湧起的是一種無法明喻的空洞,整個身心如被抽空似的。
“蕊貴人。”宮女端了描花瓷盆進來,盆裡盛滿著熱水,好心勸道,“您還是歇了,別哭壞了身子。”
“出去,都出去。”
引線趕著她們走,停止了哭泣。
哭死也沒用。
入宮來竟也是窮途末路,比穿針初入王府的處境還艱難,她狠心拋下最後那句話,是不甘心,不甘心皇帝對她視若無睹。她的美貌,對於看慣了六宮粉黛的皇帝來說,絲毫不起任何吸引力,她在入宮的第一夜便敗了,敗得一塌糊塗。
她頹喪地坐著,頭上花鈿翠翅寶簪一迭一迭地卸下,耗了半個時辰,才將整盤頭髮披散下來。她感到了輕鬆,剛梳了兩下,心頭又沉重起來。
她站了起來,褪去了所有的衣裙,連蟹青色繡雙蝶繁花翩躚的肚兜也甩了,在銅鏡裡端詳自己雪白姣好的肌膚。她低頭,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小腹,對於裡面的小生命她是懵懂無知的,她難以想像沒過多久那裡便會鼓脹起來,她甚至還要大腹便便的在人們面前晃來晃去。
原來幸福是摸不著,抓不到的東西,她澀澀地苦笑。雙手摸挲著逐漸涼滑的胸脯,有種漲裂的疼。
此刻的肖彥和龔穿針在幹什麼?她想著白日倆人恩愛的光景,此刻的龔穿針定是小鳥依人蜷縮在肖彥的懷裡,他們才是幸福的吧?
為什麼?為什麼倒黴的總是自己?她低怨著,從骨頭到靈魂都在層層的剝開,無可磨滅的慘烈。
“蕊貴人,皇上來了。”外面的宮女突然大驚小怪地叫道。
她吃了一驚,拉了厚重的錦色窗簾一角,卻見有宮人執了彩絹宮燈,引著肖沐悄無聲息地進來。引線的眼珠骨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