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由他的勤務兵——其實是一位侍奉了施家好幾代的親信老家人,給他收拾武裝帶和作戰靴。只見那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坐在小板凳上,仔細的給施琅的小靴子塗油,還用碎瓦片碾成的粉末來打磨武裝帶上的金屬件,努力使之看上去閃閃發亮。
——今年的施琅才不過十歲,雖然人生際遇迭遭變故,但總的來說還是一個很天真的小少年,很喜歡各種新鮮和精美的器物:在收到臨高元老院特意給他訂做的“將官版”童子軍服之後,施琅就被這套考究威武的奢華制服給迷住了,每天都要穿著這身堪稱耀眼的行頭,在澎湖的街道和碼頭招搖過市。
張偉很隨意地跟施琅打了個招呼,正要坐下來用餐,卻聽得施琅開口問道,“……張叔叔,再過兩天你就要跟著艦隊遠航到遼東去,跟著那個黃大帥去東江鎮收容流民嗎?”
“……是啊!怎麼?你也想跟著去看看北方的風景?”張偉一邊喝著皮蛋瘦肉粥,一邊隨意地問道。
“……不去!聽說遼東那邊眼下冷得很,能把人凍掉鼻子呢!”胖嘟嘟的小正太施琅趕緊連連搖頭,“……只是覺得這樣不划算啦!福建那邊的流民也不少,為啥要千里迢迢地到遼東去弄人口呢?路費就好貴啦!”
——之前張偉在臺灣搞墾荒的時候,計算各種收入開銷都沒避著施琅,有空的時候還指導他一點兒算術,耳濡目染之下,這個小胖墩目前多少也明白了一些這方面的粗淺道理。
“……沒辦法,那些人都是黃大帥的老相識啊!路費貴一點也就貴一點了,反正又不是咱們出錢!”
張偉打了個哈哈就應付了過去,而施琅也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是飛快地吃完了最後幾口早飯,就哼著《軍艦進行曲》溜下了桌子,奔跑到窗臺旁邊的貓窩前,逗弄起了昨天剛搞到的一隻小花貓。
其實,在張偉的心中,對於此次黃石一力堅持的派船北上收容東江鎮軍民之事,也是很不以為然的。主要倒不是什麼航運距離遙遠,成本太高的問題——在這個人口就是戰爭潛力的時代,能夠一次性獲得數以十萬的人口,多花些成本倒也算不上什麼,反正不過是往閩粵和江浙地方多賣些“澳洲貨”的事情。
但問題在於,在東江鎮的背後,還有一個居心叵測的山東登州鎮,這夥同樣由穿越者拉起來的北方武裝集團,對待他們這些南方勢力的態度似乎不甚友好。很難說黃石在東江鎮招募難民的時候,會不會遭到登州鎮水營的背後襲擊——雖然肯定不是元老院艦隊的對手,但多少也是一個麻煩。
況且,雖然黃石曾經在遼東聲威赫赫、諸將歸心,但那畢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正所謂人走茶涼,如今的黃石再在遼東豎起旗幟,未必還有昔日裡那麼非同凡響的號召力……當然,既然黃石黃大帥堅持要到遼東去走一遭,而且得到了元老院的集體表決透過,他張偉自然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再說就算事情不怎麼順利,至少也不會很危險——無論是登州鎮、後金軍還是朝鮮人,都不可能擊敗臨高元老院的蒸汽戰艦。
如此思索著,張偉草草吃完了早飯,抹了抹嘴巴之後,就開始習慣性地抽起了“飯後一支菸”——臨高元老院那邊出產的捲菸分成好幾個牌子,最高檔的叫做“聖船牌”,中檔是“百仞灘”,接著是“高山嶺”,最便宜的低檔煙是“大生產”……但不管是高檔煙還是低檔煙,張偉抽起來的感覺都是一個樣兒:窸窸窣窣的菸絲老往下掉,幾口就要把手指燙著了!為了避免在菸捲即將燃盡的時候燙傷嘴唇。他非得用一個空心的竹、木或者硬紙製成的管子,也就是菸嘴,接在菸捲上吸菸才行。但不管這些粗製濫造的捲菸怎麼令人不適,至少也比這個時代的旱菸袋要稍微強一點兒,張偉也只能勉強將就著抽了。
不過,最近的張偉又多了一個新的選擇:來自那個神秘的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