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過這片荒涼的苦寒之地。天空是鉛灰色的,呈現著一種混沌沌的氣象。太陽也好象成了窮人,吝嗇地把光和熱收斂起來。
就在這萬物蕭條,本應該是人跡罕見的時候,大淩河畔卻是喧囂異常——成群結隊的女真和蒙古哨騎在距離城牆兩百步開外呼嘯往來,耀武揚威的挑釁著守城的大明關寧軍,不時引來幾聲火炮的轟鳴。
而距離城牆三里之外的地方,更有無數的旌旗和營帳如同斑斕的地毯般覆蓋著大地,螞蟻般的包衣奴隸在營壘之間忙碌著,不是被監工鞭打得撲倒在地。至於後金軍的東方,通往遼陽、瀋陽方向的大道上,還有連綿不絕的輜重車輛在源源而來。在後金軍大營前方的旗杆上,更是高高飄揚著皇太極大汗的御旗。
所有的一切跡象,都充分顯示出,這又是一場關係到國運成敗的浩大戰役。
——在通敵叛國的袁崇煥下獄論死之後,經過被嚇破了膽子的內閣大臣們一通踢皮球,昔年老帥孫承宗再次接任薊遼督師。孫承宗上任以後,首先收復了後金在內地佔領的幾個據點,在表面上重新恢復了長城防線,並且設法勸說一度叛變的祖大壽重回大明陣營,可以說是功績卓著。
但再接下來,對於至關緊要的遼東戰事,孫承宗卻又老調重彈,不顧國內民變迭起,財力、物力和人力全都極度疲蔽的困境,又開始斥巨資大興土木,試圖將他最熱衷的堡壘戰進行到底——這位明末名臣雖然有些才能,但卻實在是過於信任堡壘戰,認為只要躲在城堡裡,當個忍者神龜,敵人就不能把他怎麼樣。可事實上,在後金擁有足夠糧草和紅衣大炮的情況下,躲在城堡裡的明軍已不是忍者神龜,而是甕中之鱉!
無論如何,隨著後方的局勢稍為穩定,孫承宗就命令祖大壽在大淩河築城,以堡壘戰術反擊後金。
——大淩河城位於大淩河西岸,離錦州三十餘里,離廣寧右屯衛同樣三十餘里,大淩河與錦州之間有大片丘陵山地。此城初建於宣德三年,城週三裡十二步,闊一丈。嘉靖四十二年重修,築高二丈五尺,自遼東興兵以來曾兩次被毀,寧錦之戰被後金兵拆毀後,未再重修,但是城基仍在。祖大壽率領精銳關寧軍此次修城,是在原來的城基上築牆,被後金軍拆毀的石料等都在近處,速度遠比修新城更快。
這樣一來,儘管皇太極在得知情報之後就傾盡舉國之力,動員了七萬軍隊,對大淩河城發起攻擊。但還是一直拖到了明軍把大淩河城修築完畢,軍械糧秣也被搶運入城之後,後金軍主力才抵達前線。
開戰前夕的大淩河城內,有祖大壽、何可綱、祖可法的關寧軍精銳戰兵約五千上下,另有從山東及河南抽調的輔兵約一萬三千人,外加隨軍的商人民夫約萬人。大淩河城中囤積了糧食數萬石,火藥、箭矢、刀劍無數,足以經得起長期消耗。面對這樣一塊硬骨頭,即使以女真八旗的戰鬥力,一時也難以啃下來。
所以,失了先手的皇太極就擺出了一副圍困姿態,下令沿著大淩河城的外圍挖掘土壕,綿延數十里,幾乎等於是圍著大淩河修了一個外城,而且前後皆有壕溝,壕溝之後設營盤,預備做持久之戰。
到了十一月,大淩河城外的荒蕪郊野,與戰前相比已經完全變樣,一道規模宏偉的土城拔地而起,土城前方是三道壕溝,前兩道略小,深和寬都不足八尺,這兩條小壕溝之後便是十餘座後金軍營盤,以此作為圍困大淩河的第一層屏障,由各旗固山額真領軍困守。第一層之後,便是深度和寬度超過一丈的主壕,壕溝中挖出的土都壘在主壕溝之後,形成了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