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暴雨來臨之前到達目的地。
“是,長官……等等,怎麼回事?哦,我的上帝!”
“怎麼了,京特?”
“該死的,我的引擎突然失靈了!我……”
就在維森菲爾德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一架戰鬥機高速盤旋著,衝破濃霧向他直撞而來。一聲巨響過後,兩架飛機同時墜入了無盡黑暗。
4月3日,夜戰聯隊的阿爾佈雷特上尉受命飛往奧地利的瓦騰堡,通知維森菲爾德親王夫婦,他們唯一的兒子已經死去。當時的蒂洛正在滿心歡喜地收拾著行李,準備奔赴柏林與丈夫的會面。阿爾弗雷德·祖·利普·維森菲爾德親王和安娜女伯爵聽到這個噩耗之後,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歲,甚至先後一病不起。蒂洛已經悲痛到說不出話了,她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無意識地抱著小恩斯特,兩眼無神地望向房間的某處。在某一時刻,她感到自己的將來已隨著維森菲爾德的死亡被埋葬了。幸福曾與她同行,如今卻離她而去。
維森菲爾德的隨身物品已經完全被燒沒了,可以想見他的屍體也是面目全非。老親王夫婦已經無力主持家中事務,蒂洛只得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吩咐管家比希曼料理維森菲爾德的後事。在葬禮上,她終於因過度悲傷而昏厥。
或許,她從未如當年奮不顧身地愛溫舍般愛維森菲爾德,但他已經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她愛他,尊重他,欣賞他。她被他深深的愛戀、她被他細緻地呵護。她以為她的後半生都會如此燦爛明媚地過下去了。她也相信,終有一天,她會毫無保留地愛著他。就像他毫無保留地愛著自己一樣。誰知上帝竟如此吝嗇,看不得世間有如此完美的存在。
蒂洛的哥哥海因裡希和母親瑪利亞女公爵從慕尼黑趕來,希望能為親家做點什麼。海因裡希沉浸在痛失好友的悲痛中,瑪利亞女公爵更是心疼女兒遭受如此不幸。她在最初的悲痛過後,已經開始規劃女兒今後的人生。毫無疑問,蒂洛是一定會改嫁的。她不能讓自己女兒的青春隨著丈夫的離世一起葬送。她還有許多值得期待的未來——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蒂洛被巨大的悲傷所籠罩,根本沒有心思想其他任何事。現在的她,只想撫養恩斯特長大,讓他成為和他父親一樣優秀的男人。
之後的幾天,蒂洛開始整理維森菲爾德的遺物。她翻出了很多他贈送給她的禮物和明信片,這些東西每一樣都承載了甜蜜溫馨的回憶。其中有一個冰淇淋的包裝紙蒂洛一直留著。那是她在懷孕的時候,突然間鬧脾氣非要吃冰淇淋,維森菲爾德半夜跑到市區,轉了好幾家店才買到的。蒂洛為此感動不已,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貼近了丈夫的內心。在花園,蒂洛看到了維森菲爾德種的小樹,他說要親眼看著恩斯特和小樹一起長大。可如今,兒子和樹苗都在茁壯地成長,栽種他們的人卻永遠不再了。當謝維婭把恩斯特抱給蒂洛的時候,她看到了維森菲爾德親手做的小飛機。恩斯特十分喜歡它,總是不離手。維森菲爾德曾認真地考慮過,恩斯特將來是否能像他一樣,成為一名飛行員。現在,他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兒子對未來人生的選擇了。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你能活過來,埃吉。”午夜時分,蒂洛偷偷地在臥室哭泣。老親王夫婦的精神已經垮了,為了支撐家庭,在白天面對前來悼念的人們,她必須堅強。只有在靜謐地夜晚,她才能肆意發洩自己的情感。可她的禱告已無法挽回事實,她的丈夫離開了她和他們的孩子,甚至來不及告別。
當溫舍聽到維森菲爾德陣亡的訊息時,他剛剛隨青年師駐紮到法國諾曼底。與此同時的是,他和勞拉胡福林的結婚申請剛剛審批透過,並定下了婚期。溫舍在某一個夜晚偷偷離開了諾曼底,驅車趕到瓦騰堡。在黑暗中,他遙望著猜測的屬於蒂洛的那間窗戶,默默地感受她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