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外頭傳來一聲淡淡的問話,錦繡正與七姑娘湊在一起笑,就見英國公臉上冷淡地從外頭進來,在一群孩子的身上掃視了一圈,便落在了大太太的身上,問道,“什麼事兒?”然而見他一進屋,屋裡頭的笑聲就全都沒了,便不由微微皺眉。
“不過是孩子的說笑罷了。”五姑娘與柳氏都折騰不出風浪,兒子的世子位穩如泰山,如今又娶了媳婦,身邊還有一個聰明的小兒子,外加幾個女孩兒都已經有了人家,大太太如今是真不懼英國公的,也懶得再應付他,只冷淡地說道,“國公爺連這都要管?”
英國公這些日子也覺得大太太變化太快,只是他素來不大在後院上留心的,此時便只深深地看了大太太一眼,卻見她只抬手端茶,低頭啖了一口,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不由一怔,到底不管這些,只坐在了座上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地說道,“聖人賜了兩個人給我。”
“回頭我叫人收拾個院子出來。”大太太如今對丈夫有幾個女人完全無感,很是從善如流地說道。
這樣一點兒都不曾勉強的語氣,簡直叫英國公覺得太過罕見。他是記得當年,兩人新婚後他收了第一個通房的時候,大太太是何等傷心的,此時只覺得那久遠的歲月前那個一臉哀愁的女子不知已經消失在了什麼地方,不知為何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微微猶豫,便頷首道,“不必了,我已經推了。”
“可惜了。”大太太只冷淡地說道,半點不見丈夫少收兩個妾有什麼歡喜的表情。
這樣沒有什麼滋味的話,竟叫英國公心裡有些煩亂,眯著眼睛看了大太太片刻,目光卻見一屋子的孩子的臉上都露出了緊張的表情,似乎是唯恐他做出什麼來,竟叫英國公心裡一頓,不快極了,見此時外頭端茶的丫頭進來倒茶,他也喝了一口,卻皺眉放在了一旁。
府裡都知道,他平生最惡六安瓜片,怎麼還給他沏了這個?
只是如今府裡頭幾個孩子大了,他到底要給正妻幾分顏面,便也不去呵斥,只淡淡地說道,“貴妃這一回有些急了,我料想她以後只怕是不能成事,以後不要再與貴妃有什麼瓜葛了。”見大太太應了,他方才頷首道,“當年三弟妹臨終之前,曾與我一封信,說是那花魁不僅不大安分攛掇三弟,甚至還試圖混淆我齊家的血脈。”
“我並未聽說。”臉色冷淡地聽到了這,大太太方才詫異地說道。
當年她只知道,三太太一碗墮胎藥下去,生生地墮了那花魁的胎。
“她以後不能再有孕,便想從外頭抱養一個養在膝下。”至於為何不叫三老爺再與別人親近再橫奪旁人子嗣,英國公心裡也多少猜到些,總歸不過是恐三老爺又有了親生子,便不再看重她罷了,英國公想到這裡,臉上便露出了厭煩的表情,冷冷地說道,“當年她就想這麼幹,只是三弟偷偷與二弟說了一回,叫二弟給阻了。如今,她竟然又提起了這個。”
大抵是眼瞅著三老爺搬回了府裡,那花魁心裡也覺得有些擔心了。
“這個不行。”大太太便皺眉道,“家裡的孩子多,這是好事兒,只是卻不能叫外人混進來。”這府裡以後還是她兒子當家,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叫那些小人敗壞了英國公府。
到底是世家貴女,此時竟還在為府裡著想。英國公心裡更高看大太太一眼,沉默了片刻,方淡淡地說道,“此事我也不過是與你一說罷了,如何料理自有我與二弟,只是過後不管誰來求你,也只不應承,說做不了我的主也就是了。”三老爺若是回府求救,只怕要找上大太太。一人做事一人當,英國公也懶得叫妻子給自己背黑鍋。
“明白了。”大太太瘋了才會叫別人為了英國公幹的破事兒恨上自己,本就是打算到時候推到這人的身上,見他識趣自己提起了,心裡一點兒的猶豫都沒有,頷首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