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夥計苦苦哀求,要停下休息。
瞧著頭頂上毒辣的太陽,又瞧那夥計臉上一臉菜色,趙大賴只得依了。
把載的貨帶車給停到路邊,跟夥計幾個到黃土塾道旁邊的茶肆吃茶,剛吃了一兩盞,卻見遠遠從道上駛過來幾輛馬車,也到得這茶肆跟前停了下來。
呼啦啦的從後邊下來幾個從役,這個撩簾子,那個搬凳子,衣飾都不簡,請那馬車裡的人物下來,一看就是個貴家。
這茶肆的主人也是個勢利的,一邊上前笑顏相迎,又是讓人牽馬的、喂草的,又是問什麼需要的,那官人的幾個從役先行到屋裡瞧了瞧,一瞧座頭卻不夠他們這些人坐,立即質道:“快給我們上座頭來!這幾個座哪夠我們這多人坐?!”
那店人點頭哈腰的稱是,往四周一看,屋裡的座頭沒多少了,想都沒想就走到趙大賴等人跟前道:“有勞上下,借這幾副座頭與外面的幾位官人坐一坐。”
趙大賴倒沒吭聲,那夥計已甚是不平,什麼上下?恨道:“也要有個先來後到!你一看他們身份貴了就要俺們換座頭!你也忒勢利!老爺不換!”
那店主人陪小心道:“上下,周全小人的買賣,換一換又怎樣?”
這夥計更氣:“你說怎樣!連個放壺的桌子都沒有,你他孃的怎不坐那兒去?!我倒看你這生意是不想做了,你再多言一句老子跟你罷休不得!”
這店主人見這夥計十分強橫,臉一變,露出幾分尷尬難堪。更有幾分惱羞成怒。
那邊的一個從役對著夥計叫道:“你這潑驢,好是無禮!你道我們老爺是誰麼?你敢不換?!”
“任你是天王老子老爺說不換也不換!”
“我們老爺是青州新上任的知府老爺!”
夥計冷哼了一聲,知府怎樣?知府就不講理不是?!最可惡的就是這等仗勢欺人的官了!那從役氣了個半死,這從役卻是個不肯服輸的,見這夥計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更要做成這事,劈手給那店主人遞了十兩銀子,指著那夥計的位置道:“店家,我們老爺今天就要坐他那個座頭!”
那店主人一看十兩銀子眉開眼笑,過來又跟趙大賴幾個求告道:“客人,我看你們不是也上青州方向去的?這青州是這位新來的老爺管轄的,你們何不做件好事,與大家都行個方便……”
話還未落,一個裹風拳頭迎面而來,只聽咔嚓一聲,打碎了那店主人一口血牙,整個人趔趄倒了地。
卻道是誰出的手?可不就是趙大賴?場面就隨著這一下子靜了下來。
“我們不是不給知府老爺讓位,就是看不慣你這張勢利嘴臉!今日不打死你是你好運!我們走!”
趙大賴打完扭了扭手腕,吼了這一句。卻道趙大賴為甚要吼這一句,一是不想跟這新任的知府老爺結仇,畢竟是青州父母官,誰沒事兒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兒結上樑子?二是給自己留個面子。
這夥計幾人一見趙大賴出手了,又見那店家被打成那樣,頓覺得痛快,拿起東西跟著趙大賴就往外走。
場面靜呆呆的,眾人都傻了,竟沒一個記得要攔的,那店主人甚至忘了哀嚎。
走到門口時卻見幾個人簇擁著一個衣衫華貴的人走了出來,趙大賴拿著眼瞅了瞅他,心道這想必就是新上任的知府老爺了,看著倒怪年輕,只有些面熟,好似在哪兒見過似的。
而那知府也睨了一眼趙大賴,也覺得熟悉,卻也辨認不出來。
兩人相錯而過。
趙大賴等人押著貨物就快走了,而茶肆內片刻之後頓時聽到了呼天搶地的哀嚎聲:“老爺,你要為小人作主啊!這青天白日清平世界就有人打人!還是在您的眼皮子底下!……”
趙大賴等人已是走遠。
沈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