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講明白算了,我們不是沒做,只是因故未成而已……”乳母努努嘴,頗為不平不忿。
不管什麼理由,沒做到就是沒做到;而對一名貴族,‘言而無信’是極嚴重的指責!
瞅瞅忠心的奶孃,無心辯論的王主靜直接換了種說法:“因故?那就屬‘治下不力’。別人會議論,說我連自己帶過來的人都管不好,憑什麼管理偌大一個長公主官邸?”
左不是,右也不是,乳母滿腹愁結:“王主,咋辦?明天……”
室外,有人影綽綽……
劉靜看向乳母;楮氏快步走出去,大聲喝斥:“誰啊?鬼鬼祟祟幹嘛?”
“稟王主,今天有渭水鮮魚,漁家才送來。庖廚讓鄭七來問問,魚怎麼做?”一個小宦官側著身進來,期期艾艾地稟告,說著說著還指了指上方:“天色……”
劉靜瞭然——天色不早,是準備晚飯的時間了。
“問什麼問,不知道王主喜歡魚嗎?”乳母老大的不耐煩。
鄭七聽了,向王主靜行個禮,點頭哈腰往外退。
“停下!”楚王主忽然給叫住了:“鄭七,魚有幾條?”
閹侍馬上回來,低頭回稟:“稟王主,只一條。中等大小,看來還不到一年,庖廚說肉質十分鮮嫩。”
“這樣呀……”王主靜沉吟片刻,說道:“告訴庖廚,做魚羹,送去‘東院’。”
驚訝的表情,在宦官鄭七的臉上一瞬即逝:“王主,唯,唯唯。”
“王主何必對孟姜這麼好?看前前後後照顧她多少了……她又何嘗領過情?”說到東院的那位,乳母楮氏就氣不打一處來:“仗著太子寵愛,仗著生了庶長子,這個齊國女人兩隻眼都快長到頭頂上去了……”
“孟姜天生那高傲性子,其實人……並不壞。看她照料季姜多細緻,姊代母職……不易吶!”王主靜無所謂地笑笑,站起來張開雙臂,對呆立在旁的香奴喚道:“香奴……”
“館陶翁主也喜歡吃魚,”乳母楮氏扼腕不已:“可惜哦!如此美味若送到小翁主面前,於王主該添多少助益?”
王主靜無奈地聳聳肩,無奈地反問:“若翁主嬌在,會輪到我送魚羹?香奴,香奴……”
香奴還是木木的:“哦?”
“愣什麼愣呀……沒見溼這塊?”楮氏惱了,一袖子甩過去:“還不給王主取衣去?”
柔軟的綢料打到面上,才讓香奴醒悟過來,趕緊往內室去。可才拉開拉門,楮氏的女兒就出現在門口。阿五旁若無人地跨進門檻,手中的托盤上中單與曲裾放得整整齊齊:“王主,阿孃,衣裾來啦……”
見到女兒,楮氏有些意外:“阿五,怎麼是你?少君呢?”
“睡覺啦……王主,阿孃別擔心,兩三人看著呢!”阿五將托盤一把塞進香奴懷裡,動手開始為王主靜寬衣。楮氏點點頭,加進去幫忙。
“也是,梁王主早衝上去了!”解開帶鉤上綁的花結,奶孃嘆氣:“我們上頭這位大婦呀……平常明明從不碰魚,可每回翁主回來,再討厭也會湊趣吃上幾箸。還有她跟前那個阿芹,到處收集烹魚方子,竟從無到有硬生生磨出了一手好廚藝!”
劉靜輕輕咬住下唇,很快又放開……
“其實細想來……也不奇怪,”一動不動由兩母女操持,劉靜果斷地重歸更前面的話題:“畢竟堂堂齊王主之女。據說,先齊王素來疼愛其母。”
“孟姜之母再得寵,又怎樣?!往事而已。齊國已換了大王……”楮氏一邊給王主靜繫帶結,一邊恨恨道:“王主若與當今齊王一母同胞,還不是迫於形勢嫁於竇家次子?竇詹事襲爵無望官職低微,前頭髮妻還留下兩個嫡子!嫡出王主尚且如此,何況孟姜姊妹之母僅為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