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回……她一心求死。
為什麼?她不想進宮是嗎?
“你未免對我太沒信心,你怎認為我會把你丟進皇宮,置之不理?要是沒有百分百的信心,我不可能讓你去冒險!”他低語。
雖然她心中沒他,但一同出生入死多年,他們的情誼豈是常人能比,他怎會眼睜睜看她嫁給熙元帝?
“醒醒!”他壓出她腹中積水,拍拍她雪白雙頰。
柳眉緊皺,她不願清醒。
清醒,這個世界教她恐懼,她寧願在夢中,寧願做一條悠遊小魚。
“醒來。”他抱起她的上身,將臉頰偎近她的臉。
她應該更相信他的,她曾對士兵說——我在乎你們的性命,我要三萬人出征、三萬人回,一個都不準犧牲。
她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一般士兵啊!他怎可能仗未打,就編派她為自己作犧牲?
採青的呼吸愈見微弱,身體冰冷,對於生存,她沒有半分意願。
煜宸慌了!用力抱住她,他在她頭頂上方,大聲叱喝:“我命令你給我醒來!不準睡、不準昏迷,你的責任未竟,還有一大串工作等著你!”
遠遠地,她聽見他的聲音、他的焦慮,他的聲音像磁石吸引她的意志力……他要她醒來,他要同她在一起,對不?
不,不對,她不能醒,一醒,她又要對他的愛情存非分心;一醒,天下人又要對她唾棄,更慘的是。……醒來,她必須決定是否手刃義父,報親仇……
不要,醒來那麼累,她要任性一回,為自己。
“採青,醒來,你不可以放我一人孤軍奮鬥,我們是最好的搭檔,我們必須聯手才能無往不利。”
他的聲音沉重,撞痛了她的心,任性似乎不可以。
嘆息,她妥協了,緩緩地,她睜開雙眼,發覺自己在他懷裡,是安慰呵……
她需要一個溫暖懷抱,需要一雙強健手臂,告訴她,別怕,再壞的事情,有我和你一同經歷。
“你醒了?”他說。
那是一張頗為陌生的臉,大鬍子貼了滿臉,額上一道傷疤,斜斜的眼罩掩住左眼,那是“他”,雖然偽裝得有點可笑,但她笑不出口。
“為什麼尋短?”他問。
因為倦了、膩了,因為對糾葛人生,她窮於應付,她一心逃避,逃到沒人的地方,逃到……可以安安心心幻想他的愛情地。
搖頭,她不回答。
“你不願意代涴茹進宮,是嗎?”他又問。
如果她說不,他會回答——“好,我送涴茹去,你留下”嗎?
不會,他會用道理說服她,讓她再一次“心甘情願”,誰教他愛涴茹,而她愛他,為了他“心甘情願”,是她常有的經驗。
“你忘了責任嗎?再不願意,那都是我們該盡的責任。”煜宸說。
果然,她沒估錯,他用責任套住她,不教她有機會遁隱。
“採青,請你幫我,不管這仗輸或贏,我們都盡了自己的責任,過了這一關,我允諾你,再不讓你碰軍務,你想當大夫就當大夫,想做小魚兒就做小魚兒。”他對她承諾。
“你那麼在意當皇帝?”如果那是他一心向往,好吧!咬緊牙根,她助他最後一回。誰教她愛他呢,無藥可醫。
“不,哪天我真當了皇帝,只是時勢所趨,你知道我真正想做的是蒼鷹。”
他想和她一起,在山野蒼林,調素琴、閱金經,欣賞上階苔痕綠,眼望入簾草色青,學學劉禹錫的閒適豁達,過過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
“那麼,輸了有什麼關係?”她問。
他想當蒼鷹,而她……差一點點,就成了魚,自由自在,不受形體拘役。
“這仗……勢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