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對陳書蘭的寵愛不假。
這院落在陳家來說都是不小了,院中有花藤鞦韆,有綠植雜花,洗硯池中水流清澈,還有一隻箭靶。
只不過箭靶放置在比較邊緣的位置,看起來已經有些年月不曾使用。
謝長淵想起,先前那個陳文琢在他面前口無遮攔,說陳清辭當年陪在陳書蘭身邊,可謂是形影不離,同吃同住。
好吧。
陳文琢有意噁心他,所以話說的肯定是有些過火的。
但謝長淵琢磨著,估計也相去不遠,就如同謝昭昭和紅袖紅霞那般吧,區別只是陳清辭是個男的而已。
他漫不經心地打著扇子,實則眼光不露痕跡的,順著半開的窗戶落在陳書蘭的身上。
陳書蘭在整理東西,拿起一樣放進箱子裡,又拿起另外一樣。
每拿一樣,那神色便複雜兩分。
知道自己需要放下,和真正能放得下是不一樣的。
陳清辭從小伴在陳書蘭身邊,連名字都是陳書蘭幫他取的。
他教過陳書蘭射箭、騎馬,保護陳書蘭的安全,不知在陳書蘭窗外守了多少個夜晚。
陳書蘭亦教他讀書練字下棋……
自小到大的多年情分哪裡是說過去就能過去的,更何況那人還在生生死在自己面前……
陳書蘭越收,心中越是酸澀苦悶。
她自小定下的口頭婚約讓她困於其中,對那份懵懂的喜歡只能剋制壓抑。
後來也曾鼓起勇氣爭取過。
只可惜掙不開這宅門枷鎖,掙不開父親的無情和命運無償。
“小姐。”
劉嬤嬤關懷的聲音響起來,“還有幾樣要收呢。”
“嗯。”
陳書蘭回過神低下頭。
她的手上正拿著一條布帶,青灰色的帶子很長。
那是陳清辭護腕上的綁帶,當初她任性地隨他外出登山,卻穿戴的累贅,裙襬拖在地上寸步難行。
他便取了這綁帶下來,替她將裙襬捆了起來。
往事幕幕,終究是前塵不可追。
陳書蘭垂下眼眸,把綁帶繞好,放進了箱子裡,之後又去整理其他的。
院內,雷安走進謝長淵身邊耳語:“公子,出了點事,可能……”
謝長淵懶懶散散地聽著,聽完時點了點頭:“知道了。”
雷安問:“現在怎麼安排?要去驛館一趟吧,殿下在等您。”
“你去告訴玄靖,我暫時不去,晚些吧。”
雷安遲疑道:“公子還要等少夫人?可是事情緊急,少夫人這裡估計都得另行安頓。”
“所以我不得安頓嗎?”
謝長淵沒好氣地看向雷安,“難道我把她丟這裡直接走人?”
“……”
雷安訕訕賠笑,也不好說什麼,欠身退走了。
他走後,謝長淵用扇柄支著額頭安靜地想事情。
良久後,陳書蘭從屋中走出來。
“收拾好了?”
謝長淵站起身迎上前,臉上還是先前那般笑容,“那走了?”
“嗯。”
陳書蘭點點頭,看著劉嬤嬤讓人把東西搬出去,神色卻不如一開始進來那般放鬆,低垂著眼話也很少。
謝長淵把她的神色看在眼中,並不多言,照舊牽著她出府。
她在書房的時候就已經和中山王告過別了。
如此便直接到了府門前。
收拾的那三箱東西,她並未帶走,交代劉嬤嬤去處置,自己隨著謝長淵上了車。
馬車起行之後好一會兒,車內都十分安靜。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