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習慣了清冷,習慣了稍微冰涼清爽一些的感覺。
“坐吧。”
雲纖凝揮揮手,婢女們都退到了外面去,她走到桌邊去,招呼了謝長清一聲。
謝長清垂眸片刻,邁步上前入了座。
雲纖凝穿一身月藍色宮裙,裙襬上繡著折枝的花草,以金銀編綵線繡了幾朵蝴蝶,在那花草之前翩躚起落。
上身一件顏色略深的對襟小襖,沒有挽高貴典雅的宮髻,而是簡簡單單梳了個迴心髻。
這樣的裝扮,比那日除夕宮宴時候的裝扮簡約親切了不少。
“聽說你陪著那兩個孩子在馬廄待了大半日,這麼大冷的天,辛苦你了。”雲纖凝微笑著出聲,頰邊的梨渦還是和多年前一樣。
只要一笑便會顯露。
雲纖凝又說:“熠兒總說你騎術好,想請你教授他騎馬,我與那孩子說這是不可能的,他還偏不樂意。”
謝長清沉默片刻,說道:“倒也不是不行……”
謝長清忽然住了口。
他駐守堯城邊防要塞,是不能離開駐地太久的。
這一次是因為堯城那邊暫時安寧,再加上他許久沒回家,所以請旨回京。
回來之後又遇上謝昭昭年後成婚,所以在京中多停留了幾個月。
等謝昭昭成婚之後他要回堯城去的。
這一個月,謝昭昭要準備成婚事宜。
雖說有禮部在操持,但謝昭昭是涼國公府最小的孩子,是他的親妹妹,總是有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幫襯吧?
而且莎蘭快生產了。
就算沒名分,莎蘭也是他的女人,懷著他的孩子。
他是分不出時間來教人騎馬的。
謝長清又是片刻沉默,“抱歉,我的時間——”
雲纖凝緩緩出聲,打斷了謝長清的話:“教騎馬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我知道。”
“如果熠兒能隨在你身邊,那你是不是可以隨時教授他?”
謝長清說:“郡王要在京中,我要離京,他是不可能隨在我身邊,隨時隨地教授的。”
“如果能呢?”
謝長清眸光一閃,視線莫測地落到了雲纖凝的身上。
雲纖凝雙手放在桌下,輕垂在自己膝間。
這一瞬她的臉上雖然淡然微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多緊張。
她就這般靜靜地看著謝長清,唇瓣輕啟,快速又模糊地喚了聲“清哥”:“如果能呢……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謝長清怔住,原本尚且算是平靜的眼底逐漸浮起一抹浪潮。
他看著眼前美麗端莊的女子,彷彿透過她這張臉,看到了當年那靈動美麗的少女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蹲在自己身側,為他處理肩胛上深可見骨的傷口。
她那時候白著臉,一臉緊張,淚水縱橫。
她問他,“長清哥哥、清哥……你的手臂會沒事吧?一定要沒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