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的大柱。
在頂端,破碎的壁燈依舊倔強的綻放著最後一絲光明。
在那些線纜的懸掛之下,工坊主變成焦炭的殘軀,孤獨的搖曳在風中。
最後一滴悲愴的眼淚就這樣緩緩滑落。
再無聲息。
而就在爆炸的正中心,瘋狂閃現的太陽船終究沒有能夠躲過席捲的餘波,無數船體的零件灑落,尾部的引擎爆裂。
在波瀾裡,他們自地上劇烈的翻滾,劃出一道道溝壑之後,就好像撞在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有清脆的破裂聲傳來。
無數裂隙從閃爍的虛空中浮現,像是被砸壞的玻璃一樣,迅速的蔓延,到最後,在毀滅餘波的衝擊之下,那一道延續了漫長時光的幻象與封鎖,被徹底打破!
在封鎖之後,濃郁的迷霧如海潮一般噴薄而出。
蔓延。
將殘破的太陽船徹底淹沒。
消失不見。
劇烈的翻滾和和衝撞,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在天旋地轉一般的恐怖動盪裡,槐詩只來記得用悲傷之索將所有人都纏在一起,竭盡全力的撐開了歸墟。
可在虛弱的聖痕運轉之下,就連歸墟都再難以維持。
破敗的船艙中,一片黑暗裡,只有最後的電火花閃爍著。
槐詩喘息著,撐起自己的身體,看向裂縫之外的世界……只有一片迷霧,還有隱隱浮現的模糊輪廓。
眼前的一切,幾乎令他難以置信。
狂喜。
甚至將身後緊追的敵人們都拋在了腦後。
“我們到了?”
“大概。”
地板上,那一隻外殼崩裂的水鏽蝸牛已經在頑強的生存著,哪怕內臟都從傷口中被擠出來。
槐詩皺眉:“什麼叫大概?”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確定。”
歐德姆無奈回答:“早七十年起,周圍的區域便再沒有任何水鏽蝸牛能夠存活了……
所以,你需要做好準備,槐詩閣下,說不定當年那些深度倒灌所帶來的怪物們還存留在這裡。”
槐詩沉默片刻,冷漠的俯瞰著它:“也就是說,前面也有可能是陷阱,對不對?”
“或許。一切皆由您來判斷,槐詩閣下。”
歐德姆坦然的回答:“如我這樣的地獄生物,不可信才是正常的,存有戒備實屬應當。
不過,我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很快您應該就能看到您所尋覓的東西了。”
它停頓了一下,語氣複雜:
“雖然,結果未必能盡如人意……”
此刻,就在荒原之上,那無窮盡的濃霧瀰漫著,終於,漸漸消散。
高懸在天穹之上的魔宮微微停滯。
俯瞰著遠方的一切。
就好像……難以置信一樣。
漫長的沉默裡,赫笛沙啞的問:“馬瑟斯,那是什麼?”
“那就是曾經的我們啊。”
黃金黎明的凝固者眺望著那迷霧之下的世界,眼神漸漸就變得悲憫又懷念,“或許,這就是理想國的愚昧本性吧。”
赫笛沒有說話。
許久,在沉默裡,再難剋制胸臆間湧動的嘲弄和惡意。
大笑出聲。
幾乎眼淚都要流下來。
當槐詩再度站在了破碎的甲板上時,遠方便吹來的過去的風。
迷霧漫卷著,在爆炸的餘波中漸漸稀薄。
可在這裡,看不到哨站,也看不到曾經的基地。
遍地的殘磚斷瓦之間,堆積著無數的龐大屍骨,如同山巒。
大地被某種恐怖的力量所撕裂,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