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少女,似乎將一切都佔全了。
顧硯齡眸光微瞥,自然是瞧到王有的臉色漸漸有所變化,卻是絲毫未表露出什麼,只淡然地解開鶴氅的繫帶,由著醅碧將鶴氅卸下,替其抖著上面的風雪粒子。
“呀”
陡然聽到聲響,王有不由看了過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卑
一個少女輕微地低呼不大不小地落入亭中,還未等人看過去,便有少女眸中閃著豔羨,隨即小心地指著顧硯齡的裙子道:“顧姑娘這身,可是京陵御貢織造的三色金?”
顧硯齡並未面露意外,反倒平淡而又不失禮節地微笑點頜,算是應了。
眾人皆了悟地看過來,眸中的光芒更加瀲灩了,反倒是王有微微有些怔楞,似乎並未明白其中的意思。
然而站在她身旁的一個粉裙少女見此,面上雖不顯,眸中卻已是淡淡露出些許鄙夷,啟唇間,話語卻是頗為禮貌而體貼。
“三色金是金陵每年的御貢織物,乃是用赤金,青金,純銀的線一點一點勾勒紡織出來的,此刻倒不覺得,若是站在陽光下,便能映出一層一層的奇澤,光彩奪目,因而這三色金被世人稱為寸錦寸金,是雲錦中最珍貴稀有的一種。”
這般好的料子,若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恨不得讓所有人都一睹風采,偏生人家顧家姑娘卻是在外面嚴嚴實實地裹了鶴氅,絲毫不顯露,可見,這些東西在人家眼中,已是尋常了。
顧硯齡眸中微凝笑意,從那粉裙少女驕傲得意的臉上一掠而過,並未多說什麼。
她很瞭解這些官宦女兒家的攀比之心,莫說是比衣裳,比首飾,便是比起那見識之心來,也是不遑相讓。
而她,只用在一旁看著這一出好戲罷了。
眾人一邊敬佩的看向那少女,一邊也瞧出,那少女雖是向眾人講解,卻是將臉朝向王有,很明顯,她們好歹還知道一些,而那王有似乎連“三色金”這三個字都從未聽說過般。
虧了還是許郡王氏出來的。
眾人心裡的彎彎繞繞雖然已百轉千回,面上卻是絲毫不顯什麼,獨獨眸中,卻是或多或少地帶著幾分譏諷和鄙夷。
終究,旁支的世家女哪裡比得上人家正經嫡支的。
哪怕是將再華麗的三色金,再珍貴的首飾放在她身上,也比不得人家自小養成的華然氣度。
可見有些東西,再如何去掩飾,也只是虛壯聲勢罷了。
感受到眾人漸漸異樣的目光,一向敏感多思的王有臉上頓時燒起來,幾乎不用手去探,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臉頰上已是紅雲滿布。
此刻的她強自頂著所有人的目光,一雙手掩在袖子下,緊緊的攥住,讓自己不在眾人面前丟了最後的自尊和驕傲。
然而,世事好似總是喜歡反其道而行之般。
一個少女眸中幾不可察地跳過一絲玩弄,繼而啟唇道:“聽聞金陵與許郡靠的極近,走水路不過半個時辰罷?”
王有自然明白其話中之意,聞言臉色微微一白,隨即撐出得體的笑意,順而點了點頜:“早聞舅舅舅母們說金陵繁華如錦,只是家中嚴謹,一向不許我們女兒家輕易外出,未曾親眼一睹,的確是遺憾。”
王有想著這樣的回話既得體又大方,總會替她解了她不知這“三色金”圍,然而孰不知,這些話落在眾人耳中卻是更為可笑。
王家旁支單薄,最繁盛的莫過於嫡系,王有口中的舅舅舅母自然指的是嫡系的那幾位老爺太太,可在場的人皆知,眼前的王有不過是個旁支女兒,因著父親早逝,這才隨了母親回了王家。哪裡能與人家嫡支的舅舅舅母親近?
更何況,在入王家府門前,王有隨著父母單立的小門小戶,哪裡談得上家風嚴謹,她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