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嗎?!”
陸盛喆的聲音也沉了三分,“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你使性子要去津城住讀,就是怪我娶了你水華阿姨,有了小城,一直跟我鬧彆扭。要是你現在真的長大了,就該學著為他人著想,而不是還像小時候那麼任性,一意孤行,一點不在意大家的感受。你外公外婆,還有你爺爺,他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會有多難過傷心,你知道嗎?”
爺爺!
任蓮盈一下滿身冷汗。想起她第一次見到那位老人時的情形,隔著一片鐵窗,老人其實比外公外婆還要年輕十來歲,卻已經一片白髮,穿著白一道藍一道的囚服,對著她露出一個與周遭環境完全不同的,溫暖期待的笑容。在那過早佈滿了皺紋的面容上,仍可見那眉眼輪廓,在年輕時是一個多麼出色的人,偏偏遭了那等牢獄之災,當初聽說是必須槍斃的死罪,至今一坐牢就是20年,在她大一時才聽說終於陳冤,出了獄。回來這麼久,她還沒去看過老人。
她垂下頭,“爸,對不起,我……我不能轉學。”
陸盛喆揪緊了眉,“不管你願不願,這事就這麼定了。如果沒別的事,回去早點休息吧!”
任蓮盈驚得抬頭,“爸,你沒權利這麼對我!”
陸盛喆口氣已經前所未有的強硬,“既然你還叫我一聲爸,我就有權利。”
任蓮盈看著父親,眼神變了幾變,“我以為……以為……可是你還是這樣!你……難道當年你背叛媽媽的誓言就是正確的嗎?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自己不也一樣嘛?如果我告訴你,你……你現在這個賢妻揹著你,還在你和媽媽住過的房間裡跟別的男人亂搞,給你戴了不知多少頂綠帽了,你是不是該好好反省一下你的錯誤,把那個破壞我家庭的可惡的壞女人給休掉啊!那簡直就是個……”
“住口!任蓮盈,這是你對長輩該有的態度嗎?不準胡說。”
“如果你不休了她,我也絕不會轉學。”任蓮盈死咬著眼,瞪著父親。
陸盛喆震怒,“不準胡鬧。”
任蓮盈冷笑,“呵,胡鬧?爸爸,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拿出證據,你才相信。你說我胡鬧,那你呢?你憑什麼左右我的生活,我的選擇。你這是獨裁,自私,還是胡鬧啊?陸盛喆,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求別人做到。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真的很過份,很讓人失望,要是讓媽媽看到你現在這樣子……”
啪——
一個巴掌印,迅速在任蓮盈的圓臉上浮現。
根根紅印,刺得中年男子目光直顫。
隨即砰的一聲重響,門被重重地甩上,老屋的木板樓聲音又響又急,卻很快消失遠去了。
陸盛喆顫抖地吸了口氣,身形一晃跌坐在了椅子上,手顫抖地撫上書桌上的一個全家照,裡面那張年輕溫柔的笑臉,彷彿刀子一般一遍一遍、一日一夜地收颳著他的心。
青芙,青芙,我該怎麼辦,才能保護好我們的小寶貝?!
……
任蓮盈跌跌撞撞跑出來,就覺得腰力不支,扶著牆不敢跑太快,“我,我這就回外婆家,我才不會再待在這個噁心的家裡,看你們虛情假意,噁心人!”
她吼了一聲,像是在堅定什麼心意,邁步下樓。
“姐……”
陸連城這一叫,任蓮盈才發現少年跌坐在地上,旁邊滾落一個玻璃杯。
任蓮盈權當未見,轉身就走。
陸連城想叫住姐姐,可又回頭看到父親的模樣,進了書房,啞聲問,“爸,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逼姐?還是……你早就知道我媽她……那個顧寶荷……”
陸盛喆聞言驚訝回頭。
小小少年站在那裡,眼眶通紅,眸底泛滿了水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