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峰傻愣愣的站在安卉右側,翟建仁傻愣愣的站在安卉左側,他們的行為總算有了共性,水果刀和棒球棍同時從二人手中滑落,他們的思想也有了共性,那就是一片空白,暫時什麼也不知道。
「天啊,這不是安卉嘛,胡峰,你還愣著幹什麼,趕快救人啊!呂凡,幫忙打110,120,都打,快呀!」
「好像打死人了!」
「誰打的?」
「不知道啊,這一大早又飄雨又起霧的。」
人越聚越多,翟建仁在聽見警笛響聲時終於回過神來,他下意識轉過身,撒腿就跑。
呂凡和史曉明是頭天晚上九點鐘才到的慕州,坐了九個小時長途客車,有六個小時在山路上轉來轉去,倆人頭暈目眩,實在是累得夠嗆,索性連牙也不刷,臉也不洗,開好房後倒頭就睡。
第二天,倆人幾乎同時起床,經過一夜酣睡,體力和精力都恢復得還可以,只是肚子有點餓,便想著出去吃完早餐後再去工地,不料,才出酒店往右走了百十米,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安卉。
本性
愛情從來沒有平等過,因為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比如說倪芬和歐陽鎮。
倪芬是根正苗紅的高幹子弟,歐陽鎮卻是三江市紡織業大資本家的兒子,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他們之間有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歐陽鎮的父親被打得鼻青臉腫,戴著高帽子遊街示眾後的第二天,曾是大家閨秀的漂亮妻子就迫不及待的與他劃清了界線,隨後更是義無反顧的嫁給了一個心儀她很久的瑞典外交官,並以此為跳板火速離開了中國,按歐陽鎮父親的話來說,這個女人不僅喪心病狂的拋棄了祖國,還冷酷的拋棄了夫妻之間的愛情,更令人髮指的拋棄了母子之間的親情。
愛情雖然不平等,但有時卻很有趣,因為愛情總喜歡把不平等的人往一塊湊合。
經歷過上山下鄉,回到三江市的歐陽鎮已經是個高大帥氣的小夥子了,他被分配到新建的東方工具機廠當車工。
工具機廠邊上有個旱冰場,歐陽鎮就在這兒和倪芬相遇了,準確的說,一開始歐陽鎮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倪芬,誰規定天鵝一定是雌性的呢,歐陽鎮就是旱冰場上當仁不讓的那隻帥出了天際的雄天鵝,當他操縱著腳上的溜冰鞋在場上時而風馳電掣時而騰空旋轉時,幾乎所有的女性都會停下來向他行注目禮。
倪芬是名副其實的醜小鴨,這也是歐陽璟為什麼經常長籲短嘆的感慨母親基因太過強大,而父親基因太過吝嗇的原因。
當倪芬主動出擊追求歐陽鎮時,歐陽鎮的選擇只有順從,因為倪芬是一座橋樑,可以讓他人生中的所有天塹都變成通途。
這場沒有經過認真戀愛的婚姻給倪芬帶來了傳統意義上的家庭,家庭又讓她成為了妻子,成為了母親。毫無疑問,倪芬最初是深愛著歐陽鎮的,除了深愛,她還很得意,因為歐陽鎮是個公認的美男子,她得到了他就像是得到了一件戰利品,一件可以自豪的展示給親朋好友看的戰利品,一件能駁斥他們說她醜得嫁不出去的戰利品。
上好的大學,進好的單位,然後迅速升官發財,這是婚姻給歐陽鎮帶來的踏踏實實的好處,除此之外,婚姻讓歐陽鎮越來越沮喪和寂寞,他表面上歡天喜地的走在倪家安排的康莊大道上,但在內心深處卻從來沒有把倪芬看作是他的愛人,他不想知道她的喜怒哀樂,更不想和她白頭偕老,但他始終鼓不起勇氣過河拆橋,拋妻棄女,他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就將和他那個被貼上了不道德標籤的母親成為一丘之貉。
日子過得越久,倪芬越是心知肚明,歐陽鎮不可能會真心愛上自己了,在難過了好一陣之後,她找歐陽鎮談了一次話。
「來生如果再相遇,你還會選擇我麼?」倪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