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捂著痛得有些麻木的腮幫,帶著可憐的哭腔道:「媽,我支援您,上刀山下火海的支援您!」
開庭時,歐陽璟和季晨沒有現身(倪芬不讓他們來)。倪芬堅決不同意離婚,還拿出了歐陽鎮婚內出軌的證據(全部由歐陽璟提供),相較這些證據,歐陽鎮那已經和倪芬分居多年的辯解既蒼白又沒有說服力。
歐陽鎮敗訴了,但他斬釘截鐵的告訴倪芬:「六個月後,我們還會在這裡碰面,我已下定了決心:排除萬難,不離不休。」
倪芬冷冷的道:「我們碰巧相遇並結為夫妻,當時說好的不離不棄,那就必須要不離不棄,換句話說,這是我倆的命運,雖不同生,但須同死!」
「別用死來嚇唬人,名存實亡的夫妻有必要延續下去麼?我不想再面對一個有著蛇蠍心腸的女人,我就不明白了,你也是懷過十月胎奶過一年孩子的人,如何能對另一個懷著兩個胎兒的女人做出人神共憤的惡行。」歐陽鎮無比厭惡的看著倪芬。
倪芬臉色變得蒼白,被逼到懸崖邊的絕望令情緒脫離了理智的控制,她終於變成了她一向鄙夷的那種粗魯女人:「狗娘養的歐陽鎮,沒想到我倪芬在你心目中竟然是如此的惡毒和下作!好,好,好!歐陽鎮,你看錯了我,我也看錯了你,你他媽的真是愛她愛得刻骨銘心,恨我恨得刻骨銘心啊!好,好,好!我倪芬在此發個毒誓,一定會讓你們這對狗男女後悔得刻骨銘心!」
「野蠻和嫉妒是女人最不應該具備的品質!」說完這句話,歐陽鎮頭也不回的便跑了,他跑得如此狼狽,只是因為他的神經害怕再受到倪芬那充滿邪惡的笑聲的摧殘。
但是,倪芬這回沒有笑,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和傷害,她坐進駕駛室,關好車門後開始嚎啕大哭,她哭得太過傷心而忘了開啟手機,這讓正在找她的反貪局同志急得滿頭大汗,因為就在一個小時前,百盛幕牆公司的老闆馮勝利剛被抓進審訊室就立刻選擇了坦白從寬,而他交待的一長串名單上頭一個就是倪芬。
窗外能看見輝江中心的白沙洲,到了夜晚,白沙洲上總有各種各樣的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在放各種各樣的煙火(大部分是因為愛情),這也是秦冬梅過去鍾愛這間小屋的原因之一,她不只一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白沙洲上燃起如詩如畫的煙火,她最愛的男人單膝跪在月光下的白色沙灘上,像中世紀的紳士那樣掌心託著亮晶晶的鑽戒向她求婚。
電視裡正在演小品,某個包袱引起的觀眾大笑聲中斷了秦冬梅關於煙花和愛情的浪漫幻想,與此同時,歐陽鎮開啟房門有些猶豫的走了進來。
「親,你和她的愛情故事徹底結束了麼?」秦冬梅滿懷期待的望著歐陽鎮,等來的卻是讓她沮喪得很想從視窗一躍而下的答案。
「恐怕我們的幸福生活還要再等上六個月了,對不起,親愛的,這件事我沒處理好。」電梯壞了,歐陽鎮昰慢慢爬上十樓的,樓梯間很悶熱,他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自從娶了倪芬後他就沒受過這樣的罪,但他在這個下午心甘情願受這樣的罪,似乎只有受過這樣的罪以後,他才能夠對秦冬梅表達難以啟齒的歉疚。
「歐陽,千萬別說對不起,更不要有一點點罪惡感。我算看透了,幸福這東西從來不會從天而降,而且,她來的時候總是一滴一滴很吝嗇,走的時候卻是摧枯拉朽般絕決。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有時候,為了得到一丁點的幸福,也許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說完,秦冬梅從飄窗跳下來,然後立刻把自己關進了衛生間。
歐陽鎮其實只等了三分鐘,卻覺得像等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忍受不了腦海里對於秦冬梅各種自尋短見的豐富聯想,於是,他慌裡慌張的推開了門,鋁合金的門框撞上了瓷磚牆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