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垂下頭,默默把錢收好,然後對孫依蓮低聲道:「你還不明白麼,跟我走得近的人,都會非常非常倒黴的。」
「周序,我來三江之前就已經很倒黴了,所以,要說災星,我才是最亮的那一顆。我現在什麼也不怕,什麼也不在乎,只求你能真心真意踏踏實實的喊我一聲大姐。」
周序轉過身去,頭依然垂著,嘴裡卻清楚的吐出兩個字「大姐」。
孫依蓮眼裡泛著淚花,先是響亮的答應了一聲,隨後平靜下來,補充了一句:「花錢讀書的事,就不要告訴妞妞她爸了。」
周序從孫依蓮的眼神裡看到了前所未見的堅韌,他突然如夢初醒般的覺得,自打戴瑤離開後,孫依蓮的確改變了很多,成熟了很多,如果只是對他個人而言,孫依蓮真的可以擔起大姐這個稱呼。
汐汐和妞妞分在了一個班,兩個小女生穿著一樣的花裙子,背著一樣的書包踏進校門時,引起了好幾個家長的議論:「這是孿生姐妹麼,怎麼長得一點也不像,不過都挺漂亮的。」
事情辦得如此順利,反倒讓周序惴惴不安起來,他知道,掌管他命運的神靈此刻正興奮的磨刀霍霍,眼睛不知盯向了他的哪位親朋好友,周序在滿腹疑慮中過了一天又一天,他不知道那種錐心刺骨的痛會在何時以何種方式降臨。
一個月後,得知父親因為支氣管炎住進了黃洲縣中醫院,周序終於鬆了口氣,如果這就是命運之神給他的懲罰,他將心甘情願並懷有感激之情的接受下來,因為這個懲罰比他在焦慮中所猜測的要輕很多。
周序不敢記恨自己的命運之神,也不指望命運之神從此會對自己寬宏大量,他只是卑微的祈求他今後遭遇的痛苦是可以忍受並能儘快擺脫的。
李國球希望周序能報考2005年一級註冊建造師考試,他以自己這次考試的經歷來熱情鼓舞周序:「題目並不難,開始幾年的透過率也會高一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們能過關,你也能過關。」
周序卻說了幾句祝賀的話,然後就沉默了。
李國球不死心,繼續勸說周序:「就當是去栽一棵梧桐樹吧,對你而言,考取資格證絕對比栽樹還容易,如果這輩子不打算改行的話,你必須要把建造師這個頭銜拿到手,就算梧桐樹引不來金鳳凰,但它一定可以在你感到烈日灼心的時候,給你提供一個躲躲清涼的地方,」
「人們總說死得其所,但是有沒有想過,要活成什麼樣子才能算活得其所,究竟是活成大家心目中的樣子還是自己心目中的樣子才算是活得其所。如果不能活得其所,是繼續那樣活下去呢,還是要換個活法。」周序岔開了話題,莫名其妙的談起了莫名其妙的生死。
李國球幾乎有點不知所措,因為這樣的周序和他期待的根本不一樣,有些神叼叼的周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李國球遺憾的放下了手機,他知道再雞說雞話鴨說鴨話的說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那天中午他從我這兒離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走出來了呢,沒想到他竟然越陷越深,這個情關怕他縱是一夜白頭也闖不過去了,都怪我這兩條腿,不能像常人一樣經常去找他聊天,每回通話就只有無關緊要的三言兩語,純粹是當完成任務一樣維持著彼此間的聯絡,要是知道他仍然這麼痛苦,我應該早點介入的。」李國球難過得沒有吃晚飯,他為周序的痛苦而痛苦,並把這種痛苦展示給他的愛人,希望能從愛人那裡得到一些安慰和力量。
「怎麼介入,介入有用麼,更何況,你既忙著考試,又忙著版畫參展,還有農莊的生意,還要資助貧困女生,你哪裡有功夫和精力再去管他的事呢,周序是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了,他非要把自己的思想釘死在十字架上,你能攔得住麼。你不覺得人最大的悲劇就是以自己的經歷經驗去要求別人也應該這樣應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