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四周看看,百米之內都不見人煙,於是,他大膽的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聽馬艷春在不在裡面。
「黃處長,你幹嘛非要一張張簽啊,找小李替你不就行了,他的字挺像你的,要不,你休息,我來簽怎麼樣。」這是馬艷春的聲音,帶著三江女子說普通話時,特有的韻味,剛中帶柔,柔中帶嗲,嗲得好時,能酥掉你一身骨頭。
「這哪能行呢,如此重要的檔案,我要親自把關的,不能老搞官僚主義那一套嘛。前幾次,你們那個姓審的來,我就批評他了麼,為啥老找張科長,把資料往他那一丟,再轉給我,他又不是資料員。有些資料上的事,我想問他,他也不明白啊,你來,才是對口麼。」標準的公鴨嗓,應該就是那個黃處長了。
「哎,黃處長,手就放後面唄,你說手冷得寫不了字,人家好心幫你暖暖,你可別往前面挪,我那個好事要來了,肚子受不得涼。」
周序嚇了一跳,想要退下樓去,但強烈的好奇心又驅使他停住腳步,周序轉到窗戶前,仔細搜尋了番,果然找到一絲小縫。
他又朝樓上樓下看了看,還是沒人,他深吸口氣,強行平復了一下心情,慢慢將一隻眼貼到那縫上。
這一看,周序的心又劇烈跳動起來。
屋裡面,大約四十來歲,保養得白白淨淨,頭髮油光鋥亮的黃處長,坐在寬大的轉椅上,而馬艷春卻以很彆扭的姿勢側坐在辦公桌上,黃處長的一隻手在簽字,另一隻手則伸進馬艷春的衣服裡,不停的揉著、捏著、掐著。
樓下門響,周序嚇得一貓腰,好半天都沒起身,過了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看見張科長騎著摩托車跑遠了。周序出了一身冷汗,哪裡再敢偷瞄,趕忙輕手輕腳下了樓去,他決定不等了,這院子裡已經沒有別人,他若是一個人站在樓下等人,馬艷春、黃處長肯定要起疑的,滅口不至於,但樟城估計就別想混下去了。
過年
隨著時福生和馬艷春的離開,專案部終於就剩下週序和嚴師傅倆個人,從臘月二十七開始,周序每天都要給母親打電話,每次講半個鐘頭,電話機在會議室裡,是時福生特意吩咐,從他辦公室挪過來的,他還說,你們儘管打,那點電話費打不垮樟城專案部。
嚴師傅的愛人想要過來,被他拒絕了,說這樣不好,領導知道後會生氣的。
嚴師傅平時住食堂邊的一個小棚子裡,晚上還肩負著看守專案部財產的重任,當然,在周序看來,除了那部座機,專案部其實沒有什麼可偷的,財務室裡連個保險櫃都沒有,能放什麼貴重東西。
兩個人的飯菜很好解決,過年期間,每人一天五十的標準,可以吃得像個貴族。
只是,嚴師傅的話很少,他忙完事情後,總是長時間的保持一個姿勢,一坐就是大半天,往往是周序問三句,他才答一句。這令周序非常煩惱,連個正常交流的人也沒有,這日子很難捱。
三十晚上,嚴師傅做了一大桌子菜,雞鴨魚肉,一樣不少。
嚴師傅拿出兩瓶香山老酒,道:「你是東北出來的,應該蠻能喝,我早先因為開車,養成了不喝酒的習慣,但今天特殊,我要大開殺戒,讓你見識見識老嚴年輕時代的風采。」
嚴師傅的風采,就是三懷酒下肚,便大開嘴戒,有啥說啥,從他的口中,周序這才知道,嚴師傅的兒子前年死於一場意外。
「開了一輩子車,到頭來,卻讓個貨車把兒子帶走了,他才十七歲啊,多好的年華,本來,他是市二中的,火箭班,牛不牛,牛不牛,清華北大,大好前程等著他,可是,就這麼轟一下,全完了,全完了啊。」
二中,那是省重點學校,聽說每年都有七八個學生被清華北大錄取,周序重重的點點頭。
「王八蛋司機,喝酒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