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女兒親熱的拉著個男人的手,從人群中鑽出來,有說有笑的走向一輛白色奧迪q5時,蘇克臆想中父女相見抱頭痛哭的激情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很顯然,那個比他帥氣不只十倍的男人肯定就是呂凡了。
更可怕的絕望是,從倆人的親密程度來看,短短一年半功夫,他日思夜想的醒醒便已經認賊作父了。一想到呂凡不僅奪走了他的愛人,如今又無恥的取代了他在醒醒心目中的地位,蘇克緊握雙拳,義憤填膺得難以自持。
先拿那個狗男人來祭車吧,這個想法鼓動著蘇克,蘇克開車跟在奧迪後面,他想弄清楚呂凡的住所,隨後再找機會和他來場決鬥,那將是兩個真正男人之間的決鬥,也是你死我活的決鬥,就像當年的普希金和丹特斯那樣的決鬥(但他絕不會如普希金一般傻乎乎得讓對方先開槍)。
奧迪停在一所幼兒園門口,蘇克一下子便認出來,這就是當年他年他與顧榕,周序與戴瑤定情的所在。只不過,那時的紅磚青瓦房,水泥地院子變成了六層高的樓房。
幼兒園在一樓,門臉掛了個牌子,上面寫著「瑤瑤幼兒園」,那個他曾經認定的樟城最最迷人的尤物,顧榕,此刻正站在大門口,欣喜萬分的張開雙臂,一邊迎接著醒醒的撒嬌,一邊朝呂凡拋去撒嬌的媚笑。
顧榕心裡有戴瑤,有呂凡,有醒醒,就是沒有他,蘇克呆若木雞的坐在車子裡,下意識的把綠帽子塞進口中狠命撕咬,可惜,帽子質量太好了,達不到他想要的咬成碎片的悲劇效果。
如果自己在決鬥中死了,誰去為父母報仇呢,一個死人可沒辦法殺死另一個活人。
如果呂凡在決鬥中被殺死了呢,或者,直接把他和顧榕生下的孽種從六樓頂部摔下來呢,蘇克突然清醒的意識到,做成那兩樣事情雖然輕而易舉,但接下來的局面卻是他用暴力無法駕馭的:顧榕只會因為呂凡和兒子的死更加恨他,女兒也不會因為暴力與他重回親密無間的狀態,更重要的是,他將會因為謀殺罪而不能進行下一場謀殺。
天空陰雲密佈,風雨欲來,呂凡在顧榕耳邊悄悄說了幾句,顧榕又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呂凡停頓了會,便抱起醒醒走進了大門,顧榕低下頭,稍稍猶豫了片刻,然後徑直朝蘇克的jeep走了過來。
她怎麼知道車裡面坐著她生命中曾經最重要的男人呢?這算是心有靈犀麼,蘇克那顆冰冷的心莫名其妙又變得熾熱起來,他把綠色帽子塞到屁股底下,在慌亂中放下了車窗。
「我老公說,有輛三江牌照的綠色jeep跟著他,一直跟到了這裡,他懷疑車子裡坐的是你。」顧榕面無表情,目光冷漠的看著蘇克,就像她這輩子從不曾愛過這個男人。
局面相當尷尬,有那麼幾秒鐘,蘇克感覺空間不存在,時間也停滯了。
「從三江到樟城,千里走單騎,一個從來沒對愛情忠誠過的男人要來殺一個因為他的不忠誠而不忠誠的女人麼!好啊,請下車來,快點動手吧,沒關係,無論死活,我都會在你軟蛋般的恐嚇中變得更加清醒。」
蘇克再次掉進了冰窟裡,他連打了好幾個寒戰,他想惡狠狠的說些威脅和絕情的話,但望著那張熟悉而美麗的面龐,他不得不無能為力的承認,他還是深深愛著她的,於是,從他舌尖情不自禁蹦出來的字組成了非常有分寸的體面話。
「顧榕,我尊重你的願望,你的選擇,從今往後,我就當你已經死了,你也當我死了,死去的人不值得任何留戀,死去的人曾經的不忠誠都可以一筆勾銷。心平氣和的分析,確實是我的背叛毀滅了我們的愛情,我揮霍了幸福給予的無私信任,最終令絕望的幸福躡手躡腳的從我身邊悄悄溜走。曾經,藍天捉了片雲給我,春風送來了最美麗的花朵,可惜,我愚蠢的沒有珍惜。所以,我剛剛想通了,我誰都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