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所長擺擺手,不置一詞,遲緩而默默地上了車。一夜之間他變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只剩一身空洞、沉重的皮囊。
二
杜先生一向儒雅,有大將風度,極少對人發火,可今天他一看見陸所長,就禁不住怒火沖天,拍著桌子吼道:“陸從駿,你都給我幹了些什麼?我完全可以叫人槍斃你!就是為了給薩根下個套,居然惹出這麼大一堆事來,毀了一個軍工廠,還死了那麼多人,而且大都是無辜的平民百姓啊!我不槍斃你,那些死者的亡靈也不放過你!”
陸所長垂頭肅立,任其怒斥。
杜先生接著罵:“更荒唐的是,你付出了那麼大代價,竟還一無所獲,薩根照樣逍遙自在,我們照樣奈何不了他。說。你還有什麼高招可以治他?不要出餿主意,搞什麼暗殺活動,你想殺他不如先殺我。告訴你,他必須活著,但同時又必須給我滾蛋,滾回美國去!”
此刻哪有什麼高招,還沒有完全從噩夢醒過來,陸所長呆呆地立著,等待杜先生繼續罵。他不怕罵,他渴望罵,從某種意義上說。罵得越兇,處罰就將越輕。罵是親啊!
杜先生恨恨地瞪他一眼,“沒有現成的就回去想,我不想看見自己像個暴徒一樣大發雷霆。”
陸所長一個立正,敬禮告別。
杜先生指著他鼻尖警告他:“記著,我不是不處罰你,是暫時將頭寄存在你脖子上,要是再完不成任務,我就摘了它!”
脖子上不覺颼颼地掠過一縷涼氣,直到回到自己的車子裡,陸所長才漸漸緩過神來,撫摸著涼颼颼的脖子,癱靠在椅子上長吁短嘆。他突然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助與悲哀,別看他平時威震四方,人見人怕,可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其實都掌握在他人手裡。他早已被捆在一個強大無比的巨物上,變成了它的一枚釘子,他要畢其一生,竭其全力,為它貢獻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腦袋。
老孫是忠誠的,雖然沒跟陸所長去賠罪,但他的心一直替陸所長緊捏著,回到單位,才小睡一會兒便被杜先生要槍斃陸所長的噩夢驚醒了。醒來後他一直在辦公室惶惶不安地等所長回來,同時又挖空心思在想,如何才能力挽狂瀾,將功贖罪。這會兒,他聽到陸所長回來了,連忙出去迎接。
“回來了?”
“嗯。”
“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
“杜先生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沒槍斃我就算燒高香了。”
“下一步怎麼辦,那些人抓不抓?”
“抓誰?”
“糧店那幫傢伙,我的人已經守了整整一夜,還等著你下命令呢。”
“他孃的!”陸所長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真是昏了頭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抓,立刻抓!”
老孫恨恨地說:“本來早就該抓,這幫王八蛋,殺了我們那麼多人。”
所長說:“抓他們可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治那個王八蛋,薩根那個王八蛋l現在我們要把他趕走,叫他滾蛋,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糧店那幫傢伙抓了,抓了活口好審問,收集證據!”
老孫問:“要不要向杜先生請示一下?”
陸所長瞪一眼,“請示什麼?還想遭罵啊。這不明擺的事情,有什麼好請示的。就是到時你一定要注意,如果那個王八蛋在場,千萬不能傷著他,否則杜先生非把我勒死不可。這狗日的是外交官,有護身符,我們暫時動不了他。”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老孫說。
“如果他不在場,”陸所長想了想說,“一定要抓個活口,今後可以指控他。”
“明白。”
老孫領命而去。
三
可惜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