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橋說,九厥不止一次跟他提起過不停,提起不停裡頭的傢伙們,提起那杯先苦後甜的茶。可恨的是,九厥從未告訴過我們,他認識這樣一個由橋所化的老妖怪。不過也不稀奇,九厥這老東西,性格跟行蹤一樣飄忽不定,認識他這麼多年,我知他天上地下交遊廣闊,神仙妖怪處處熟人,冒出來個橋妖老鬼也不意外。只不過,我至今也想不通,就是這樣一個萬能膠一樣的傢伙,怎麼會好好地把自己搞成通緝犯!
“你找我們來,不光是為了講那些陳年八卦吧。”我瞪了老橋一眼。
“若不是蟲人找到我這裡來,說樹妖來到紐約,正在找九厥的下落,我也不會有幸找到你來幫忙呢。”老橋滿臉慶幸的模樣,“King那個孩子,我怕九厥一個人搞不定,所以,希望你們能出手。”
“我不吃小女孩。”敖熾打了個呵欠,“即便她是個殺手。”
“我殺人是要收費的。”甲乙抱著茶杯慢慢地啜著,“你不像付得起的樣子。”
這兩個傢伙腦子裡裝了些什麼啊?!我揉了揉額頭,對著一頭黑線的老橋說:“忽略這兩個傢伙。在這個問題之前,我覺得你講的故事,好像缺了什麼?”
“釋?!”老橋脫口而出,又沉默了片刻,“我們一起離開了老家,從此,判官變成了兩個。她盡她的職責,我盡我的能力。這一走,就是兩千年的時光。地球上,大概找不出我們沒有去過的地方了。”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暗淡,“十年前,哥倫比亞,那天的黃昏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在我們居住的小屋裡,釋坐在窗前的搖椅上跟我說,她要走了。夕陽消失的時候,搖椅上也空了,只留下了她的指環。我那時才明白,從封印中重生的天神,縱然有一些常人沒有的異能,卻沒有不死之身。以前,我不知她在天界做了多少年的刑王,可在人間,她足足做了兩千年的判官。或許我們做的一切,對這個世界來說還是太少太少,但,起碼使我們的一份誠意。”
“她……就這樣消失了?”我有些愕然。
“你覺得,一個天神的逝去應該各種的波瀾壯闊曲折離奇?”老橋笑笑,“她的離開,跟她的到來一樣簡單,當年,她就那樣出現在我面前,也那樣安安安靜地消失。”
“她沒有跟你說什麼?”我又問。
老橋搖頭,笑道:“倒是我,未料到她走的那麼突然。剛買的禮物還沒來得及送她。”
此言一出,我們幾個都沒接話,莫名的,淡淡的悲傷,從老橋的隻言片語裡,落進了遠去的河水裡。
或許生命本該是這樣,不論神還是人還是妖,怎麼生怎麼死,這一頭一尾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在這生死之間的路程,有沒有走的足夠好。如果答案肯定,那麼,我想我會理解為什麼到了生命的盡頭,釋只有淡淡的一句“我要走了”。
“在釋離開的那晚,我動身離開那個邊境小城,無意中遇到被惡徒抓住的King。”老橋繼續道,“那時候她還那麼小,眼睛裡卻有著跟年紀不符的悲傷與深沉。那對藍眼睛,跟釋很像很像。”
“為什麼不去見她?”我對這個King充滿了好奇,“她從不知道,她一直想擊敗的〃判官〃,就是當年救了她的人?”
“見面是多餘的,她需要的人並不是我。”老橋如是道,“至於我,也要繼續我的工作,分身無暇。”
“繼續當判官?”我打量著一臉平靜的他,“繼續釋未完的事業?”
“是繼續修橋啊大姐!”老橋指了指身後的橋墩,“這座橋已經有了“暗隙”,不花時間修復,很快會垮掉的。”
“暗隙?”我頭一次聽到這樣的名詞。
“世上每座橋,都是有魂的,是活的。他們承擔著溝通與傳送的職責,將不相干的兩處兩節起來,將無數人從這邊送到